第28章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杨怀衍对林惘太好太好了，好到林惘根本无法想象杨怀衍盛怒下是怎样的一副地狱般的样貌。
好到自己竟忘了对方是曾经的二皇子，过去的毅王，如今的摄政王。
天子之怒尚且无人能承受，一个蛰伏许久，隐忍着等待一个渺茫机会的皇室正统，彻彻底底释放情绪时又会是怎样的场景？又会有多少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林惘却不怕。
日日夜夜的相思之苦，时时刻刻的相隔之痛，总归是能让一个变得人麻木，失去疼痛的感觉。
自己太想杨怀衍了，可自己也有累的时候。
林惘不怕他折磨自己，只怕他不再看自己。
入府多年，林惘没有对杨怀衍倾诉过恋慕，杨怀衍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到底爱不爱林惘。
无关言语，也无需言语。
每一次对视，每一次携手，每一次交谈，空气中的每一缕暧昧的气息，都会被彼此捕捉，然后交汇入体。
我会在你写诗作画时驻足停留，痴痴的看着你认真的模样，心中描摹你炯炯有神的目光。
你会在我发呆神游时并肩相靠，默默的传递你身上温热的气息，再转头勾唇溺爱地看着我。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我们不用说出口，只要站在彼此面前，心中就能装下整个天地。
如今呢？你还喜欢我吗？
没有光亮的牢房我不在乎，没有温度的石床我也不在乎，
就算看到你身上的龙牌，我也做不到对你恶语相向，冷眼相看。
我爱你，爱到超过爱我自己。
晟朝还没有痴情到为爱而死的断袖，让我做第一个好吗？
我无法伤害你，我只能，伤害我自己。
我能留下你的骨肉，然后让你看着我断气。
这就是我，一个能怀孕的怪物。
如此，你或许可以消减一些对我的怨恨……
好吗？
…………
当初救林惘母亲的那位医官，在临走时给了林惘母亲一封信。
信上说，
“你的孩子，极有可能是罕见的男孕躯体。幼时多病，少时多疾。若成年后受孕，分娩时孩子或许可活，母体则必然会失血而亡。
他无法让女子受孕，无法同正常男子一样拥有家庭。
他的一生都会过得很苦。”
林惘的母亲在看完那封信的那一瞬间，对林惘起了杀心。
生下孩子，让孩子受一辈子罪，自己难受，孩子也难受。不如杀了他，自己再去溺水，上吊，怎样都可以……
“不生下他，是一种功德”
林惘的母亲最终还是没办法狠心下手，所以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告诉自己，
不生下他，是一种功德。生下他，就让他好好活着……
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自己都仍在后悔，
“若是当初自己亲手杀了林惘，他便不会遭这么多罪”
林惘的一生，都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过得很苦。
…………
稀米煮成的肉粥被一勺一勺的送入林惘嘴中，甜甜的味道弥散在口腔里。
林惘很乖，在大牢里的每一天都很乖。
杨怀衍让他脱衣服，他就脱衣服，让他跪在枯草堆上，他就跪在枯草堆上。遵照命令的同时，还不时抬头看向杨怀衍，眼中饱含眷恋和依赖。
杨怀衍望着林惘的一汪深潭，被挫败和怨恨笼罩的心，重新变得敞亮。
他不信，林惘会做轻薄幼女之事。
但他不知道，林惘会不会做当日在行院，自己亲眼目睹之事……
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深恶痛绝的背叛感共同贯穿自己那颗坚定的心，但，
即便悲哀如何疯狂的在心中肆虐，自己依然愿意留一片信任给林惘。
甚至他只要深情的看一眼自己，堪堪筑起的心墙即刻就会倒塌。
他就是特别的。
断香残香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
不甘，不愿，不想放手……
也不会让他好过。
…………
冰冷的牢房有男人常来，变得不那么凄凉荒芜。
只是，男人每次来时，都很粗暴。每次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很复杂。自己只能看懂一些愤恨，怨气，却从来看不到一点点爱意。
爱意随风，沉沦或漂浮。
林惘认命了。他不怕杨怀衍不爱自己，他怕杨怀衍不看自己。
…………
林惘在睡梦中被人抬进浴桶中洗净，换上了一身偏红色的婚袍。
醒来时，已是在熟悉的地方，面前站着和往日衣着相同的杨怀衍。
“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男妾了。”语气森然，不容反驳。
“是……”林惘颓然，“那我住的地方，可是我曾经……”
“够了，住嘴！”杨怀衍突然暴发，一脚踹在林惘腹下，转头继续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穿的是什么衣服。”
林惘痛苦的皱紧眉头，万分艰难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红色的衣袍，一双眼睛迷茫的盯着地面。
“是妾室穿的婚服。以后，只有我的正妻才有资格住你曾经住过的寝殿，而你，一个妾室，只配在这里和下人同吃一餐！”杨怀衍没有丝毫心疼。眼前楚楚可怜，腹痛到面容失真的美人，不值得自己心疼。
林惘了然，随即释然一笑。
杨怀衍被他的笑容刺痛。上一刻还面露苦楚，下一刻就能从苦楚中绽放笑容，
林惘，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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