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无法开口
几日后的清晨，一个名为“莲苓”的婢女跪在寝殿外，随时准备伺候殿内的人。
昨晚上，杨怀衍和林惘一夜未眠，直到林惘身子不堪承受过度折磨的劳累，在杨怀衍怀里晕厥过去时，两人才就着这样亲密的姿势拥睡过去。
是自己把他踢疼了，自己不心疼也是假的。
可心心念念之人就在眼前，
自己梦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林惘红袍着身，风光无限的样子，一次又一次的体会自己和他同榻共眠时的喜悦与幸福。这些年的每分每刻，自己恨不得拿成倍的时间去弥补。
梦醒时分，爱意湮灭。
与他久别三年所见的第一面，竟是他被男人搂抱的孱弱模样。自己耗尽理智保持清醒，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他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一头栽进湖中，徒留一个傻子呆呆的望着窗沿。
你怎么敢？！
你在害怕什么？还是说你在羞愧什么？
我依然爱着你啊，深深爱着你。但你那副恐惧，茫然的样子，令我理智全无。
我看着父皇左拥右抱，在各个妃子间缠绵悱恻，又看见自己的生母也同她们一样，卑微的讨好父皇，一如眼前人毫不挣扎的惨相。
结果父皇死了，他的妃子们也一个都没活下来。
是不是你也要学那些女人的模样？你和她们有什么不同？
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你不珍惜你的命，那就把生权交给我吧，我替你好好珍惜……
…………
杨怀衍衣着洁净抻展，走出林惘寝殿时面无表情。
莲苓望着杨怀衍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幽静。直到杨怀衍身形消失，莲苓才收回目光，起身往殿内走去。
寝殿中狼藉一片，破碎的红袍挂在床沿前，枕头软被四散，矮桌上瓷器碎片满布。林惘就枕着一只手，浑身红痕的睡在地上，嘴角上的也鲜血已沥干。
莲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后又开始打理起整个寝殿。
她动作麻利，轻手轻脚，每做完一件事，就会看林惘一眼，以随时知晓他是否清醒。
莲苓是杨怀衍亲自挑选的，也算是自己的眼线。原本莲苓曾是在宫中伺候五皇子的，但杨怀戚即位后，不打算按原本的人员调派，所以分配给杨怀衍和杨隆盛的家丁，全部都来自杨怀戚的随机安排。
杨怀衍还庆幸能得到莲苓这个婢女。
做事麻利，无情狠辣，话少，行动力极强，像是一个经过严酷训练的特侍。杨怀衍还有意去看她双手的茧子，却发现只有薄薄一层。
看来五皇子把她教养的很好。不过，莲苓现在应该是完全忠于自己了。
这也是杨怀衍派莲苓来伺候林惘的一个原因。
只要林惘有一丝一毫轻生的念头，莲苓就会第一时间出手阻止，自己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林惘，我不会让你死的。
被迫也没有那么痛苦。
杨怀衍每次来都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每次都会在自己坚持不住时抽身离去。
好在，他还愿意来。
他怕，他怕万一杨怀衍取了其他妻妾，厌倦了自己这副皮囊，不再愿意亲近自己时，自己会忍不住跪着磕头求他再多赏给妾身一些垂怜。
那时的自己，才是行院里人人可招的小馆，英雄口中的弃妇。
担惊受怕。怎能不怕？怎么会不怕……
林惘也试过挽留杨怀衍，可当他不耐的转身，双眼满是嘲讽的看着自己时，自己心里演绎过无数遍的解释，却无法脱口……
怎么会这样？！自己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做出任何辩解。
杨怀衍就这样盯着林惘。夜晚的时间很漫长很漫长，他留在这里太久太久了。
拉住自己，却又不说话。
眼前之人面红如朱，耳红如赤，与父皇宫里欲拒还迎的妃子如出一辙。
胸口顿时泛起恶寒。他的林惘才不会这样装模作样，引人厌恶。
直到杨怀衍终于没没有耐心，一把抽回衣袖，快步离去时，林惘又能说话了。
而后，林惘又试了几次，每次都是自己即将说出心里盘旋许久的话时，脑袋中顷刻间就会充满杨怀衍目次欲裂，宛如人间妖魔的模样，随后自己再无法发出声音。
杨怀衍气极，减少了林惘每日饭食里的荤腥。
…………
又过了几日，林惘发现伺候自己的莲苓，在每晚自己上塌入眠后，就会朝正殿走去。
发现莲苓异常的第二天，林惘照常卧床坐起，陡然惊觉胸口烦闷，然后便扶着床沿吐的昏天黑地。
莲苓急忙要去找医官，但被林惘叫住了。
林惘拿出自己省下来的全部月例，一手交给了莲苓。莲苓又露出了往日那般复杂的眼神，随即退出了寝殿。
直到夜晚降临，莲苓也没有离开寝殿前的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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