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头义 眼中钉
圆梦客栈位于西城的一条偏僻的老街上，是家没什么名气的小客栈，平日里规规矩矩地经营，赚的钱也刚刚够本。掌柜的袁老板是个年近四十但风姿犹存的妇人，平日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就是站在柜台后面数数铜钱，翻翻账本，偶尔和来撩拨她的汉子调笑两句。有人劝她学着长安里其他一些客栈一样改改经营方式，弄个十二时辰营业什么的特色，她只是摇头笑笑，依旧让客栈保持着每天的客人都数得过来的光景。
袁掌柜这日又在柜台后面闲坐，看着大堂内唯一一拨客人从早上坐到了中午。这期间，这伙人就只要了几壶茶水，连盘瓜子都没点。店里面唯一的一个跑堂的都看不下去了，眼神询问袁掌柜要不要自己上去说点啥。袁掌柜只是淡淡一笑，不做表示。
跑堂的也知道这群人在店里住了半个月了，那个叫姬栋的甚至都住了快三个月了，说他们是店里的重要金客也不为过，当即还是打消了上去微讽两句的念头。
“…最后我一发袖箭，见血封喉！直接干掉了那个段涯。瞬间全场掌声雷动，连皇上都起身为我叫好，其他的王爷啊大臣啊那更是看傻了眼，就剩鼓掌的份了！”姬栋唾沫星横飞，总算是将芙蓉园会的全过程给吴殇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莫语喝着已经没什么味了的茶水，看着姬栋有些不解。这姬老弟面对自己和唐隐竹烟他们时也不是这么爱夸大的人啊，为什么见了吴殇就这么愿意吹……吹那个牛什么？哦对，牛逼，姬老弟是这么说的。
吴殇略一点头：“姬兄果然非同寻常，诗词暂且不提，光凭战斗时的这份冷静和算无遗策的布局，姬兄就已经超出常人远矣，我自认是比不过的。”姬栋得意洋洋地瞟了唐隐一眼，示意他们打的赌他又赢了，唐隐有些吃瘪，心中笃定再也不和姬栋赌了。
姬栋想要喝口茶润润嗓子，却发现茶水已经喝光了，当即招呼跑堂的再来续水。跑堂的慢吞吞地来到桌前，倒水的时候差点将水洒到姬栋脸上。姬栋也不生气，喝过一大口继续道：“行了，闲话说得差不多了，现在咱们就谈谈正事吧。”
姬栋将茶碗放下，环视了下桌上的几个人：莫语，唐隐，吴殇，竹烟。他来到异世后交到的第一拨朋友。原本还可以算上黛钗和来福，可惜现在他们不在。
“我先来说两句啊，我呢，来长安没多久，每天混着日子攒着钱，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开家客栈或者当铺，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后来遇到了莫语，挺投缘地就喝了两杯，结果紧接着就遇到了吴殇，本着救人第一的原则救下了他，又因此认识了唐隐和竹烟姑娘，最后和大家一起去了芙蓉园会，阴差阳错地被皇上赏识，赚了一大堆金银和头衔。说实话，这对我来说就像是做梦一般。”
姬栋给众人倒着茶，继续道：“竹烟姑娘因为我们救了吴殇而心存感谢，帮我完成了为黛钗姑娘报恩的心愿，为此我真的十分感激。听说老唐和你还因此暴露了身份，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竹烟抬起茶碗，对姬栋道：“姬栋，我和小叔帮你不仅是因为你和莫语救了吴殇哥哥，更是因为我们觉得你身上有种感染人的纯真和善良。暴露身份的事你就不要挂在心上了，对我们来说这是迟早的事，当我们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再提它了。”
姬栋忙举起茶碗道：“竹烟姑娘真是女中豪杰，是我太见外了。以茶代酒，我敬竹烟姑娘！”
远处跑堂的几乎把白眼翻到了脑门上，袁掌柜倒是很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故作豪迈的小伙子，眼中带着笑意。
喝完一大口茶，姬栋又对莫语道：“莫兄，你我一见如故，在会上你又为了我的仕途替我出头比武，我真…唉，说多了就矫情了，反正我平时也没什么朋友，今天起就把你当兄弟了，你要不嫌弃的话咱一会拜个把子什么的都行……”
莫语难得脸红了起来，不自然地拍着姬栋肩膀，好久再没说过的北话也一股脑地顺了出来：“啊呀……说这玩意嘎哈，大老爷们呢还矫情啥，都在茶里了！”两人举碗同归于尽。
姬栋抑制了下这种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啊，那什么，吴殇啊，你的内伤是不是还挺要紧的？莫语家据说很有势力呢，他说有能治你的办法，那应该就是没问题了，你们看看什么时候出发呢？”
莫语道：“吴兄弟的伤属于数次强行破境造成的经脉严重受损，在经过数月的潜伏期后会一股脑地爆发出来，再次造成真气逆行，静脉错乱等损伤。这种伤虽然能治，但是按唐公子和竹烟姑娘的说法，伤药非常的珍稀难获，吴兄弟实在等不了那么久。”
姬栋道：“啊呀，说重点，不是说你们家有能治伤的功法吗，是不是你的那家传神功啊？”
莫语摇头道：“我们莫家的玄武神功没有个十几年的修炼绝对没啥作用，何况这和吴兄弟的情况也不符。我说的是另一种功法，记得我小时候曾在家里的藏书楼中见过，好像叫什么‘天魔解体神功’。”
“什么？！”姬栋和唐隐同时起身，姬栋一脸的惊讶，唐隐则是怒不可遏。
“莫语，你们家怎么会有那邪门功法？那种邪功不是早在几百年前就失传了吗！”唐隐压低了声音，死死地盯着莫语的眼睛。
莫语平静地道：“唐公子你先别生气，我爹说过，功法不分好坏，只有使用的人有善恶之别。那本秘籍也只是随意地被放在我们家书楼的一处，没有刻意束之高阁。当然，我们也不会让它轻易再流传到江湖上的，这点我们还是能保证的。”
唐隐还未表态，姬栋插嘴道：“我……倒是不管它是不是邪的，我只是想问，难道你要让吴殇练这个需要自残肢体的功法来治伤吗？那岂不是伤上加伤？”
吴殇起身道：“诸位稍安勿躁，莫兄和我谈过此事。我本已修习了家传的功法流云织裳，不可能再去改修别的功法了。莫兄的意思是让我从这天魔解体神功中悟出破而后立的法子，说不定到时我拔下一根头发也能算作解体呢，以毒攻毒的道理应该也能用在治内伤上。”
唐隐还是眉头紧皱，竹烟起身道：“小叔，莫语说的有道理，再说现在给吴殇哥哥治伤最重要，有什么办法我们都要试一试！”
唐隐思量再三，还是缓缓坐了下去。几人也都坐回了椅上。
吴殇没有坐，他面向在座的所有人，拱手一拜。竹烟心疼他的身体，想要扶他，却被他拒绝了。“各位，吴殇背负着血海深仇，曾每一日都在愤怒和痛苦中煎熬。现在与各位相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各位对我的照顾和关心我都铭刻在心。若是将来我还有命在，定会报答各位大恩！”说着又是一拜，姬栋和莫语拱手回礼，唐隐则是坐在椅上受了这一拜。
“姬兄和莫兄，救命大恩不言谢。刚才见二位谈及结拜，我其实亦十分心动……但我知道，我承二位的恩情实在太大，难以兄弟相称。何况我还有大仇未报，实在不敢再拖累二位，所以……”
姬栋一脸喜色，大笑着起身搂住吴殇的脖子：“冰山脸，真没看出来你居然也是想和我们交朋友的嘛！我还以为你看不上我和莫语呢。那现在就好办了啊，你和莫语回凌虚山庄，等把伤治好了，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好好来个桃园三结义，莫语老大，你老二，我最小！咱们三个一起闯荡江湖，岂不美哉！”
吴殇支吾道：“这怎么能行……我已经欠你们太多了，再说这样结拜岂不是太过儿戏……”
姬栋大手一挥：“老唐都说过一世人两兄弟就是很简单的事，现在不过是加了一个人，有什么抹不开的？你要是觉得欠我们的太多，那到时候做了二哥，好好替你大哥和三弟干些脏活累活就好了嘛。嘿，大哥，你说怎么样？”
莫语平白多了俩小弟，此时光顾着傻乐了。吴殇眼圈微红，对着姬栋再做一揖：“姬三弟……谢谢。”
姬栋喜不自胜，忙将吴殇搀起，“好了，既然都是兄弟了，那就不用这么见外了！”
吴殇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吴殇这个丧家之人，今日居然又有兄弟了…这真是，真是……”
竹烟能感受到吴殇此时的心境，她紧紧地握住了吴殇的手，眼中亦有泪光。姬栋亦感慨道：“是啊……我也没想到，我姬栋这么个倒霉了十几年的衰人居然有一天能拥有兄弟，真是不枉此生了啊……”
莫语也感慨到：“啊，我都有了七个弟弟了，现在居然又多了两个，以后过年给红包时可咋整啊……”
………
你知道尴尬是怎么死的吗？不知道啊。是尴尬死的哈哈哈哈哈！这样啊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天雷滚滚的时刻，袁掌柜从柜台后施施然走来，柔声问众人道：“几位客官，已经晌午了，要不要让厨房做几个菜，几位边吃边聊呢？”
姬栋忙道：“是是是，袁掌柜说的是，让李大厨做几个拿手好菜，账都记在我头上。”袁掌柜微笑着离开了。
姬栋和吴殇都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水，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竟有了患难与共的感觉。莫语不知道自己刚刚打断了两个身世坎坷的可怜人的抒情，有些茫然地眨着眼。
唐隐从开始就冷眼旁观，此时终于开了口：“几个二十不到的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就开始学人结拜？别怪我给你们泼冷水，要我说你们现在最好都别急着称兄道弟。兄弟这两个字的分量，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轻。”
姬栋这种从小缺爱的可怜虫怎么会答应，他连连摇头道：“我们当然知道兄弟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嘛，你说是吧吴老二？”
吴殇自家破人亡后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可他的心中却是无比渴望着能拥有亲情和友情的，毕竟他也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他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难听无比的称谓。
莫语一直给人感觉迷迷糊糊的，此时此刻却起身明确表态：“那个……结拜一事我很赞同！”姬栋刚面露喜色，莫语又道：“但是呢，唐公子说得对，咱们几个毕竟相交尚浅，现在就称兄道弟的有些太草率了。我看，还是像姬老弟一开始说的那样，等我们各自有了阅历，见识过了江湖之后，再行结拜不迟。”
姬栋有些不悦：“老莫啊，亏你还是北人呢，咋还扭捏上了？”吴殇此时已经平复下了心情，他也感到自己刚才略有失态，有关结义的决定也有些鲁莽，当即道：“姬兄，莫兄说得对，是我唐突了。结义是大事，不能如此草率，否则将来还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依我看，咱们就照莫兄所说，再次于江湖中聚首之日，就是我们三人结拜之时。”
莫语笑得还是那么憨傻，他笑呵呵地对姬栋道：“姬老弟~别不高兴嘛，就算没有这么个结拜仪式，难道我们就不把你当兄弟了吗？开心点，咱以后可都是要当大侠的人呐！”
姬栋无奈地道：“当大侠也不用每天都傻兮兮地笑吧……好吧，既然你们都说这样好，那我也只好信你们喽。”
竹烟高兴地道：“太好了吴殇哥哥，你终于…有了可以陪伴你的家人了。”
姬栋一脸坏笑地看向吴殇。这种时候当然要含情脉脉地说一句“我早就有了呀，你不就是一直陪伴着我的家人吗~”，姬栋几乎已经嗅到了定势的味道。
“谢谢你，竹烟……我还有事情和你说。”吴殇的面瘫中带了丝愧疚。
“什……什么事？”竹烟突然满面绯红，转过去不敢看吴殇的眼睛。姬栋乐滋滋地看着这一切，唐隐则是转过头去，不想看到接下来的一幕。至于莫语，依旧是啥反应也没有，乐呵呵地喝着自己的白开水。
“我…和莫语回凌虚山庄，这段时间你……准备去哪里？”吴殇破天荒有些脸红。
竹烟羞得不行，用细若蚊鸣的声音道：“我要先回宗门去祭祖，然后我就会去找……”
吴殇猛地道：“竹烟，你留在唐门当掌门吧！”
除了莫语，所有人都被这神转折砸得一愣。竹烟还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竹烟难以置信。吴殇低着头道：“竹烟……我们不能在一起，起码现在不行！我的伤我自己清楚，即便有治好的可能那也是危险极大，搞不好功法相冲，我就会炸得尸骨无存！退一万步说，我最终治好了伤，可我还是有不共戴天的大仇要报，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你明白吗，我不想那样！”
竹烟面容悲怆，她轻声道：“吴殇哥哥，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就算你明天就死了，我也要在今天成为你的女人，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会陪着你……”
吴殇转过身去不敢看竹烟，“若儿……我过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但那是我应该承受的，我无法接受你也跟着我一起受苦！我希望能给你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一个承诺都不敢留。”
姬栋看着这夏日苦情大戏，一时间找不到切入点。倒是一旁的莫语灵光乍现，一下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额……要是你的伤好了仇也报了，你们俩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治伤的事兄弟们帮你，报仇的事你要是需要，我们也可以帮你啊。有必要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吗……”
众人呆呆地望向莫语，莫语愣愣地道：“我是不又说错话了？……”姬栋道：“不……你难得说对了一次。”
吴殇和竹烟抒情抒了一半就被打断了，此时难免有种尿不净的感觉。姬栋突然道：“话说你们怎么就确定吴殇的伤只有那个什么南疆毒龙的内丹能根治啊？就没去看看大夫……啊，我是说去看看郎中什么的？”
唐隐道：“吴小子当时走得急，根本就没心思想治病的事。小姐将症状讲给一些老郎中来听，他们都说准备棺材什么的比较合适一点。我也托朋友去打听了，都是差不多的回答。直到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算命的老头，缠着我非要算，还说什么算不灵了就赔钱。我当时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就将这症状讲给了他，没想到他还真掐算出了方子，说是找南疆毒龙的内丹就可化解此伤。一开始我当然不信了，结果他居然随口就把我的身份和武功境界都讲了出来，接着又讲了一堆关于我的绝对没有第二人知道的事，我这才有点信他。”
姬栋皱着眉，问道：“江湖上就没有什么神医一类的人吗？按理说找他们看看或许也能有办法的吧？”
唐隐道：“老一辈的医者几乎都死绝了，新一辈的几个小子里好像还真有一个叫‘医怪’的，好像是什么‘三怪’之一。不过一来这人行踪不定，二来吴殇的伤也拖不起，所以我们都没往这方面想。”
莫语来了兴趣：“三怪？是不是人称年轻一辈‘三才’的那三个人啊。”
唐隐扇着扇子一脸臭屁：“什么年轻一辈三才……一群小屁孩罢了。”
姬栋小声问吴殇：“他怎么对新人出头一事这么反感啊？”吴殇还未答话，竹烟小声道：“你不知道吗，小叔可是老一辈的三才之一！现在江湖新人辈出，不知是谁又传出个三怪的名号，几个人都是现在江湖上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唐隐的耳力也不差，当即嚷嚷道：“怎么就老一辈了！三才里也就那东北的大老粗赵有信有点老嘛，我可还年轻着呢。”
袁掌柜正亲自端着菜，突然手上一滑，那盘排骨马上就要跌落到地上。莫语身形一闪，在盘子摔到地面之前接住了它。袁掌柜连忙道谢并致歉，莫语摆着手说不用。
姬栋正将蜘蛛侠和莫语进行着对比，突然感觉心中一凛，转过头来，他看到了——或者说感到了一枚钉子停在了自己的眼前。
很多年后姬栋回忆起来这一刻，手心还是会出汗，指尖还是会发抖。据他自己描述，不管他一辈子经历了多少阵仗，和多少强到变态的敌人交过手，让他感到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还是此刻的这次偷袭。那只裂天钉只差分毫就要插到了他的眼睛上，姬栋甚至感觉那冰冷的钉尖已经碰到了自己的角膜，再要一点点力，一抹汁液就会爆射出来，那样的话自己的故事也就会变成什么独眼侠大闹异界或者索隆仙侠传一类身残志坚的故事了。
裂天钉的速度这么快，自然不会自己主动停下来。唐隐双指夹住了钉子的尾部，再一发力，这枚钉被原路送回，出了客栈门后拐了一个诡异的弧线，朝房顶上飞去。
姬栋面无血色，刚与死神零距离接触的他此时甚至还没能恢复呼吸。莫语闪到姬栋身后，以自身内力为姬栋推宫过穴。竹烟站到了吴殇身前，但马上，吴殇又挡在了她前面。唐隐抽出折扇站在所有人前面，衣袍无风自动。
这个阵型在很久以后大家再聚首时被重提了出来，目的是想调侃姬栋。姬栋一直觉得当时自己可以表现得更好一点，起码不该将莫语这么个主要战斗力占用成了奶妈的角色。对此其他人表示：弱者连选择不被救的权利都没有，而当时的姬栋唯一能做的事也只能是吸引敌方火力。
一镖未中，没有出现第二镖。一个身着黑色斗篷戴大兜帽的男人从房顶无声翻下，立在了客栈门口。跑堂的此时自然不会上去招呼，他浑身都在抖，但还是努力护在了袁掌柜身前。袁掌柜没有惊慌，她只是看着身前这个略显瘦弱的男人，若有所思。
“来者何人，为何出手就要人性命？”唐隐扇着折扇，冷声道。
黑袍下面传出一阵笑声。那笑声低沉且压抑，似乎杂糅了难过，解脱，痛恨，狂热等数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只听他用如同金属摩擦般难听的声音道：“姬栋，你太弱了，我给你两年，两年后我会找到你，杀了你。”
姬栋还未回过神来，他的心跳都在飞钉触眼的那一刻停止了。唐隐沉声道：“你是段刀？你来为你哥哥报仇吗？”
黑袍人静立了片刻，一把扯下了兜帽，大叫道：“我他吗都穿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来？！”
唐隐也有些尴尬：“我就是猜的……你承认得还真快。”
段刀使劲甩了甩头，继续道：“哼，闲话少说！我哥哥死得冤枉，但我主子居然不许我报仇，我咽不下这口气！两年时间，姬栋，我只给你两年，两年后我会找到你，正大光明地打败你，杀掉你！”
又是一镖朝唐隐飞来，唐隐持扇拍落。再看时，黑袍人早已不知所踪，空荡荡的大堂里回荡着他的最后一句话。
“努力地修炼吧，姬栋！变得更强，更强，然后被我杀掉！变得更强吧哈哈哈哈哈哈！”
唐隐确认不会再有暗器射来，立刻跑到姬栋身边查看。姬栋此时已恢复了心跳和呼吸，正大口喘息着，消化着刚才的恐惧。
豆大的汗珠砸到地上，姬栋只觉得自己变得好渺小好渺小，一粒沙石都可以轻易地将自己碾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多弱，也明白了自己的运气归根结底，其实也只是运气而已。
唐隐关切道：“姬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姬栋点点头，众人正自惊讶，姬栋用略颤抖的声音道：“我的心，伤了，伤得还很重……”
莫语挠着头，憋出一句：“那……吃点猪心补一补？”
姬栋摇摇头，脸色惨白但眼神坚定，他对唐隐道：“老唐，我要变强，我要拜入唐门！教我武功吧！”
;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77/77908/410365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