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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窥视的目光


薄鸣彻底恢复神智的时间是第二天早晨。清晨的阳光带着三分寒凉,像要给她苍白的脸上增加几分红意般轻抚着她的脸。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对着阳光,不,应该是这个世界,微微地一笑作为招呼。经过昨天的濒死体验,她对这个世界都感到陌生了,但也感到更亲切,就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其实,对她来说,濒死体验并不罕有,但是每经历一次都会感到刻骨铭心。当然了,同样给她很深触动的还有初云昨天为她吸毒的事情——果然是很深的触动,就像是心里被翻了个儿。不过,即便受到了很深的触动,理智还是告诉她,即使如此,整件事还是像他带动的。不过,她惘然而又羞惭地笑了,这样想实在太没人性了吧?

        既然想要有点人性,她就打算多思考一点,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可能。这一想,她就感到眼前豁然开朗,却也惊得背后发寒。因为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当然了,即便这种可能真的存在,也无法说她对初云的怀疑就无稽,但以她的水准,既然到现在才考虑到这种可能,实实在在是目光太窄了。而对警察来说,目光太窄,可能就代表着放跑罪犯,并让更多受害者死于罪犯之手!

        她当初怀疑初云的原因,无非是两个,一是整件事的发展都隐约和初云有关联,二是初云对案情的走势有所了解,有能力设计案情的走向。但是能促进事件的发展,或者引导案情的走势的人并不只是他而已。对初云的活动比较了解的人可以通过跟他谈话,和通过他的动向间接推出案情的走势。同时也可以通过种种诡计,促使他推动事件发展。这么说这个新的嫌疑人是初云身边比较亲近的人么?

        然而询问过初云后薄鸣却大失所望。初云坦承为了写作,他认识的乱七八糟的朋友不少,其中也有几个可以当坏人,但是他特别重视私人空间——其实就是在生活上比较封闭,能跟他倾谈并了解他全部生活动向的还真没有几个。

        薄鸣笑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因此失去希望。他不认为有这种人,并不代表这种人真的没有。人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对身边人泄露自己的动向,而且那个人很可能就在暗中监视他,初云也许根本没有注意过他。

        为了找出这个人,薄鸣又跟初云去他家调查——两人中毒都不是太严重,休息了几天就没事了。而在这几天里,警察们对连环杀人案的调查也没有什么进展。郭警官原本对薄鸣再单独调查初云颇有微词,但实在抽不开身管他们——现在警方要梳理十几位受害人的人际关系网,那是个巨大的工程。而且他要是跟薄鸣去调查“这点小事”,就代表他对薄鸣这个王牌调查者没有一点点的信心,这似乎也说不过去。所以就只有任他们去了。

        不知是不是中了毒之后感情脆弱,初云进门时还微微感叹一下,说几天没回来,屋子里的气氛都似乎有点生疏了。薄鸣对此只有揶揄地一笑。她首先怀疑的是,初云的家里是不是被人装了窃听器和针孔摄影机。一听到这个初云就汗毛直竖,几乎要抖起来:“天哪,如果真有的话……难道在我的卧室和厕所里也装了?那我岂不是……太恶心,太变态了这个……”

        “你先别慌别激动。”薄鸣赶紧朝他一挥手,“我还没确定有没有呢。”说着便开始按照惯例查找,一边找一边感叹。文人就是文人,还没确定有没有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呢,竟然就要先崩溃了。

        然而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此类仪器。初云对此很惶惑——说来也矛盾,之前他非常怕在家里发现针孔摄像机或是窃听器,发现没有后,反而觉得心里更没有底。他深深地皱着眉头,想着自己还可能被人以什么途径监视,忽然“啊”地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薄鸣皱了皱眉头。说真的,他这么一惊一乍还真有点掉价。

        “我想到了!”初云愤恨地指向客厅的窗户,又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卧室和客厅的窗户在同一条直线上,“我一般都在卧室和客厅活动,一般情况下不会拉窗帘……肯定是哪个家伙躲在对面,用高倍望远镜偷看我!绝对是这么回事!”

        是吗?薄鸣朝对面看了看。对面是还未拆迁的老式小区,正对着窗户的是一栋边上爬着藤蔓的老式居民楼,黑洞洞的窗户就像一排排眼睛。

        “那我们就到那边看看。”薄鸣凝视着那些“眼睛”,沉着嗓子说。

        据薄鸣推测,如果有人偷窥的话,他最有可能的所在地就是对面居民楼的603室。他们过去查看,刚进楼道就遇到个老太太。薄鸣想不动声色地打听一下,便谎称自己是来找人的,之前认识的人住在603室。

        没想到老太太一听就脸色大变。薄鸣和初云骇然,追问她是怎么回事,接下来她便给他们讲了一个“都市恐怖传说”。

        据说603室之前住了一对夫妻,男人很花心,老婆爱吃醋,两人天天朝打暮骂。有一天丈夫和妻子闹崩了,便把洗厕所用的硫酸倒在了老婆脸上,那位妻子立即昏死了过去。丈夫以为妻子死了,便把妻子运到野外埋了,然后搬家逃走了。殊不知妻子并没有死,又从土里爬了出来,却因为精神受到刺激和在土里窒息的缘故,变得又疯又傻。她在野外游荡了几天,又折了回来,拍着门喊打喊杀。大家跟她说她丈夫已经逃了,叫她不要这样了,她根本不理。大家没有办法,想硬把她从门口拖开,送往福利院,没想到那女人疯狂地嘶喊挣扎,力气大得惊人,还用野兽利爪般锋利的指甲猛抓大家的脸,最后还从衣服下面拿出一把刀。大家被吓坏了,松了手,她就逃走了。大家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就在几天前,有人看到那个女人又回来了,一身黑衣,蓬着头发,眼睛亮得像狼狗的一般,半夜里进了603室。第二天大家一起去看,却没有发现她。然而第二天晚上,又有个人看到那个女人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刀,吓得立即逃回家关上门。想来肯定是这个女人还以为毁了她的丈夫会回到603室,等着他回来找他报仇呢。之后大家就对603室起了惧意,不敢再靠近它,几个有头有脸的居民正在思量怎么办呢。

        薄鸣和初云听了之后有些骇然,和老太太道别后一边往603室走,一边悄声交谈。

        “有这么巧吗?”初云一脸质疑和愤懑,“这应该是什么人编的吧?”

        “难说。”薄鸣抬头看着像被蒙了重重灰尘的楼道,“那个一年前的故事应该是真的……毕竟是有真实的住户,而且这里的人都已经住了很久,有没有大家心里都明白。至于这个女人又回来了,恐怕不是真的……要么是偷窥者故意编造出谣言,不让人接近603室,或者是……”

        “或者是什么?”初云已经猜到薄鸣要说什么,却要再问她一遍。

        “或者那些人看到的根本就是偷窥者。”薄鸣看着楼道尽头的黑暗,目光炯炯,“这就是说……偷窥你的是个女人?”

        初云不禁一激灵,接着懊丧地笑了——虽然他不知道会有哪个女人想要监视他算计他,但在目前这个世界,的确万事皆有可能。

        薄鸣继续往前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一年前应该也住在这里吧……真的有丈夫用硫酸泼老婆,老婆变疯回来的事情吗?”

        “也许有吧。”初云尴尬地笑了笑,“我不知道……”

        “啥?你不知道?”薄鸣骇笑,“你就住在对面啊。”

        “那个时候我很宅啦。”初云更加尴尬,“一直不关注邻居的事情……现在也不关注……”

        转眼他们就走到了603室。603室的门已经被撬开了,只是虚掩着,从里面透出无尽的阴森和诡异。薄鸣推开603室的门,一股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的确有人住。”初云一进门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你看这地上的灰尘里,好多脚印啊。”

        地板上的确印有不少脚印。薄鸣看了看,点了点头,却说了这么一句话:“未必。这也可能是在那些人来603室查看时留下的。”

        “不过偷窥的人也肯定会在这里留下脚印啊,而且说不定就穿插在这些脚印的缝隙里。”初云咕哝了一句,说完后却发现自己说的是废话——即便真有偷窥者的脚印,现在肯定也发现不了了。

        对此他有些沮丧,薄鸣却没有。因为她知道,如果真有人在这里偷窥初云,他一定每天都会在这里停留,即便知道消息逃走了,这里依然会留下各种痕迹。然而现在看来那个人也不大可能知道消息——虽然他们在下面跟老太太说话用了一点时间,但他们把住了楼道唯一的出口,如果有人下来,他们一定会发现。

        她走到窗台边——按照她的想象,如果有人要偷窥,一定会在窗台附近逗留,并且会在窗台上架望远镜,一定会在窗台上留下痕迹,而且即便有人来这里查看,也绝想不起来去摸窗台,所以如果窗台上有什么痕迹,那一定就是偷窥者留下来的。

        窗台上果然有痕迹印在灰尘里,却被抹乱了,但这不妨碍薄鸣认定偷窥者曾在这里停留。她冷笑了一下,目光顿时变得像鹰的眼神一样,更仔细地在窗台下寻找蛛丝马迹。

        监视,其实是个体力活,很少有人能在监视的时候不做其他事缓解疲劳。如果监视者是男人,十有八九会抽烟,即使他事后把烟屁股捡起来,也有他无法完全抹掉的烟灰;如果监视者是女人,她则会吃不少零嘴。而且为了不看漏东西,监视者都会在望远镜旁边吃饭,也一定会留下饭食的残渣。

        “嗯?”薄鸣忽然听到初云惊噫了一声,赶紧回过头去,发现初云一脸僵硬地佯作无事——就是那种发现了什么秘密,然后假装不知道的神情。薄鸣立即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初云不发声,只是张嘴闭嘴,用“唇语”告诉她,他好像看到什么人在门口偷看他们。虽然他这种处理方法没错,但可能因为他过于紧张的关系,薄鸣还是觉得好笑,心想要是和他搭档做间谍的话就完蛋了。读懂初云的意思后,她也佯装不知道,不动声色地按住腰间的配枪,然后豹子般冲到门边,一边利用墙隐蔽,一边朝外看。

        然而外面什么都没有。薄鸣微微地垂了垂眼帘。现在天色已晚,楼道里已经黑洞洞的。

        “我们先回去吧。”她对初云说。初云没有提出异议——也该回去了,他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相信薄鸣也是。他们不紧不慢地走出楼道,往回走,走着走着他却觉得有点不太对——好像有什么人跟着他们。而这里也正是发现伊长青头颅的“鬼道”,巷子里没有人,旁边还尽是鬼影般的竹子,在这里发现被人跟踪的确让人汗毛直竖——而且还是在听了一个变态疯女人的传说之后。

        初云朝薄鸣转过头去,正打算告诉她这件事,却听她低声说:“有个‘菜鸟’盯上我们了呢……你可以看看我怎么收拾他。”她的话语里夹杂着冷笑,还带着些许兴奋,就像见到了猎物的豹子。

        见她如此反应,初云愕然——说真的,虽然他知道她厉害,但她这样未免显得厉害过头了,甚至像影视剧里的坏人。只见她大大方方地转过身去,傲视着来路。初云骇笑着转过身去,赫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个穿黑衣的——女人?!

        这个黑衣的女人佝偻着身子,一头乱发盖着脸,手臂外张,一只手五指像鹰爪一样弯着,另一只手里竟然握着一把雪亮的尖刀。她慢慢地朝薄鸣和初云接近,一边走身体一边怪异地扭动,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鬼怪。

        看到这个怪物后初云不禁感到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要自卫或后退。而薄鸣却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微笑着等她接近。受她的影响,初云胆子壮了些,同时也觉得后退很丢人,便也和她并肩站着。

        那女人很快便来到他们面前,慢慢地直起身子。薄鸣冷笑着看着她,按着腰间配枪的手已经蠢蠢欲动。然而就在这时,从巷子那头忽然冲过一个人来,拿着个擀面杖就朝那个黑衣女人打去:“你这个死老太婆!”

        “嗯?”薄鸣和初云猝不及防,全都愣了。

        攻击这老太太的是个骨骼粗壮、五大三粗、脸上的汗毛浓密得像胡子的女人——如果不是她穿着羊毛呢的裙子,薄鸣和初云真看不出她是女人。只见她拿着擀面杖,没头没脑地朝黑衣女人打去,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死老太婆,真下流啊你……竟然干这种事,也不怕折福害儿孙啊!”

        那个黑衣女人丢下刀子——这个动作很耐人寻味,证明她不是罪犯一类的人,否则她绝不会丢下刀子的,站起来和那个女人扭打在一处,因为剧烈运动头发歪在一边……戴的是假发?

        薄鸣大喝一声:“都住手!好好站着!”

        两个女人本已经打得难解难分,被薄鸣这么一吼,竟然谁都不敢再妄动了。薄鸣快步上前,一把掀掉那个黑衣女人的假发。

        哎?竟然是那个告诉他们“黑衣女人事件”的老太婆?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他们张口结舌。打人的女人和老太婆在知道薄鸣是警察之后,吓得全部坦白从宽:原来这个打人的女人也是楼里的住户,是603室目前的合法所有者——她其实是那个被毁容的女人的亲戚。被毁容的女人现在好好地在福利院,由她照顾着。这个房子其实完全属于那个毁容女,而毁容女的爸妈年老体衰,无法照顾女儿,便把房子送给了这个打人的男人婆。而男人婆的丈夫最近生意不佳,老是贴钱,儿子又要上大学,她就准备把这套房子卖掉。而这个老太太的儿子一年后要结婚,眼馋这间房子好久了,想买来给儿子,出的价却一直不能让男人婆满意。男人婆打算把房子卖给其他人,天天领人来看房子。老太婆便故意编造可怕的谣言,想把来看房子的买家吓走——老实说她不仅是吓走了买家,把同楼的邻居也一并吓到了,所以才会有一窝人拥去那个屋子查看。那个男人婆之后虽然说毁容女好好地在福利院里,但是中国人历来喜欢反向思维,仍有很多人认为毁容女会出来害人。

        而今天薄鸣和初云来打听房子的事情,她就以为他们是来看房子的。他们看起来对她讲的恐怖传说并不相信,而且在房子里逗留了很久,看起来似乎很想买。老太婆对此很是着急,一时糊涂便铤而走险,干脆扮成她塑造出来的疯癫暴力女,想把他们吓走。而男人婆对自己的房子“莫名其妙”招惹上谣言而卖不出去感到很苦恼和迷惑,就天天留意邻里的事情,正好发现老太婆的行为有些可疑,于是便监视她,发现她变装出门吓唬人,恍然大悟后怒发冲冠,冲过来和老太婆扭打在了一起。

        对此初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斥责她们:“你们这样也太夸张了吧?就为了一间旧房子……尤其是你,”恨恨地指向那个一身凌乱的老太婆,“竟然在发生过杀人案的地方吓唬人……还弄成这个鬼样子,太缺德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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