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未若川河旁的伪命题
政阳拼命将自己的脊髓拉直，从阴影中缓缓地走出。
他抬起了自己的右腿，有些不自然地颤抖，却又强制压下所有的惊慌失措，平稳地落下，踏在沥青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政阳从注视转为了仰视，眼前便是身着金色盔甲的古老英灵，唯心主义的力量意志。
“谁允许你注视我本王的，杂种！”
王之财宝金色的辉光此刻整体地偏移，将刺眼的金色从眼前的Rider移向了政阳。
政阳从头晕目眩的光亮中清醒，来自内心深处的怒火在燃烧，他结结巴巴的声音从颤抖转向了激昂。
“住……口！吉尔伽美什！你这个封建者！人民赋予你在历史上的定义，你这唯心主义的力量来源于人民！你这个王，实质上不过是不从事生产的剥削者，你在历史上有属于你自己的定位，又怎敢蔑视其他英灵，斥历史为无物！吉尔伽美什，在诸位英灵前，你没有资格辱骂！在人民前，你没有理由自傲！”
“杂种！直呼本王的名字，辱骂本王的荣耀，你就这么想用你的四分五裂来取悦我吗？”
无数宝具从吉尔伽美什身后的金色辉光中缓缓穿出，这些宝具的原典都一一收藏在王之财宝内，而此刻却将最锋利的一面对准了政阳，然后脱弦而出。
其他英灵不过只有一俩件的宝具，在Archer吉尔伽美什背后如雨而下。
“你这个不生产的渣滓！”
政阳凝视着迎面而来的宝具雨，苦笑地拉出一个自认为最帅的笑容，像个烈士一样，直起腰干，大声斥责。
“这个Caster可真是自以为是，这下可就要退场了，唉，真可惜啊。”Rider遗憾地望向爆炸的现场，那里烟雾弥漫。
“不，Rider……我们都预计错了，他根本不是Caster……”Saber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了在重重烟雾之下，骤然发生的变局。
“这股疯狂的气息，是Berserker！”
“咳咳。”灰尘洋洋洒洒地在Rider的Master前飘落。
重重黑暗之中，政阳出卖了什么东西。
唯心主义，物质围绕着意识而存在。
在烟雾弥漫中，黑色的粒子流如巨蟒在政阳的身上环绕，鲜红的点点辉光在政阳身上闪烁。“狂化”疯狂地提升着政阳脆弱的属性，唯心主义的力量改造着不堪一击的政阳。
“唯物……必存！”
今夜我必须得以生存，而不是苟且偷生！
政阳颤抖的单手直举天空，这些吉尔伽美什投射而来的宝具被未知的力维持在半空，仿佛形成了半圆的防护罩。
许多人常常看见这样一句用来描述魔法的话。
“这些魔法颠覆了所有的物理法则。”
而现在，这些玄乎其玄的唯心主义力量却不得不屈辱地遵从……电磁理论。
暗红色的电子层包裹着宝具，将宝具的速度锐减为零，磁场剥夺了这些宝具伟大的锋利。电子中和着暴戾的能量，唯心主义在这里嘎吱作响。
政阳嘶吼着，将单举的手掌轻轻一握。
这些宝具强制性地被剥夺了它们的历史，撕开了它们的骨子，褪下了它们的荣耀，还原了它们的材质。
这些宝具不过是青铜、铁器、生物质。
青铜与钢铁在高温下融化，生物质迅速脱水炭化，铁水如瀑布般沿着半圆状滴落，最终浇筑在冬木市的沥青地面上，覆盖起一层薄薄的金属膜。
“疯狗，你竟敢破坏本王的财物！”
更多，也更加锋利，同样也更加在历史与神话上出众的宝具，从吉尔伽美什背后金色耀眼的光芒中缓缓而出。
数量十分庞大，光亮将政阳鲜红的双眼刺的有些睁不开眼。
这位万王之王用乌鲁克的传统来讲诉最古之王的罪与罚。
“封建……剥削者……不公！”
政阳被黑色的魔力裹挟着，鲜红的纹路在黑色的身躯上蜿蜒，被压抑已久的思维被负面情绪释放开来。
你们这群唯心主义者掌握着力量，你们欢呼、跳跃，主流虚弱不堪，而虚伪居然高居其上。形而上学反倒富丽堂皇地成为真理，而真理却在泥地里卑逆地挣扎。为什么我要在你们的荣光里沉默？为什么你们高声辱骂，我却不得不在阴影里望而却步？
政阳慢慢地放下手来，望向了吉尔伽美什。
此刻密密麻麻地镰刀铁锤图案在未若川河岸旁突兀地出现，政阳逐渐脱离人类的血红色眼眸里回荡着泪滴。
悲鸣从喉腔咳嗽而出。
鲜红色的魔力如刀割般将肃清者的基本骨架层层搭建起来，磁重联反应堆与核聚变反应堆从原子级别开始构建，碳纤维包钛装甲、高蒸发性电磁镀膜以及数学延时计算层在肃清者装甲层开始不断生长。
宝具如蝗虫一样遮天蔽日，逐渐从黑色圆柱体内走出的肃清者都一一举起了自己的右臂，机械组织扭转、吞吐、演化。
政阳笔直地站在这些肃清者中间，黑色粒子流都包裹着这些机甲。
轰！轰！轰！轰！轰！
这些历史与神话之中的宝具与拦截导弹相互撞击在一起，天空中不是闪着金色的轨迹，就是浓黑色的弹道。夜晚的瑰丽被轨迹与弹道切割成一块一块的。
政阳的胸口被投射宝具划开了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但他却仍然疯狂地望向吉尔伽美什。
“看啊！……愤怒……沉默……不甘……孤独……仇恨……迷茫……无奈……”
这些工程学设计的肃清者，这些威风凛凛的机甲，它们仿佛被病毒感染一样，部分机械发生着肿瘤状的扭曲与膨胀。
有的肃清拖着与身体不成比例巨大的武器，有的肃清者扭曲着自己的机械泵在地面爬行，有的肃清者装甲防护完整的头部，开裂露出冷却液泄露的计算设备。
这些曾经帅气无比的机甲如今被侵蚀的面目可憎，令人作呕。就像是一群行尸走肉在朝吉尔伽美什爬去。
政阳，政阳……你这样的求证又有什么用呢？拿唯心主义的力量来验证唯物主义的存在，这就是个伪命题！
“被负面情绪侵染的Berserker，居然还能指挥起一支军队，这就是他的宝具吗？”Rider战意十足地望向眼前恐怖的场景。
政阳嘶吼着向吉尔伽美什冲锋，畸形的肃清者扭曲着肢干举起庞大的武器对准这位万王之王。
“革命……胜利……无.产……”
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矛盾，间桐雁夜与远坂时臣的矛盾，强者与弱者之间的矛盾。
一枚枚染着黑色魔力的107mm口径导弹从肃清者锈迹斑斑的身体上生长出。
一支支高斯步枪从肃清者的左肢恶心地生长起来，被甩在给来，这些高科技合金构筑的步枪此刻凌厉地插满了政阳俩侧的沥青地面。
唯心主义的力量会被子弹狩猎，政阳以一种病态的身姿注视着眼前的英灵。
“Lancer，协助Berserker将Saber杀死！”来自高处的命令使得Lancer和政阳的动作都停了一小会儿。
帅气的Lancer不甘地对他的御主申辩着。
“Master，我迪卢木多·奥迪那发誓会打败Saber，现在请让我打败这只疯狗……”
政阳躁动不安的灵魂冷静了下来，有些迷茫地四处望去，肃清者扭转的机枪逐渐冒出丝丝烟雾，停了下来。
黑色的粒子流有些稀薄起来……
Saber手握风王结界包裹的长剑，小心翼翼等待着最终结果。
似乎Lancer的Master看到政阳停止了进攻有些着急大喊道：“Berserker的Master，请让我们联手，先除去最强职阶的Saber。”
“Master！！”Lancer有些颤抖地握紧自己的长枪。
政阳安静地像个观众一样观看着这场早已观看过的剧目，但内心的负面情绪仍然不安地跳动中。
“Lancer，我以令咒下令，协助Berserker将Saber杀死！”
Saber后退了几步，望向这位遵守骑士道的Lancer，但Lancer并不能抵挡住令咒的力量，立刻唰唰几枪将Saber击退。
Saber面对政阳与Lancer临危不乱地对爱丽丝菲尔说：“夫人，你先找机会逃走，我来阻挡Lancer和Berserker！”
爱丽丝菲尔摇了摇头，执拗地对Saber说：“你要相信你的御主。”
政阳睁大自己沾满鲜血的眼睛，举起高斯步枪。Lancer同样提起自己的双枪来，黑着自己的脸，悲哀地与政阳一同作战。
Saber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政阳与Lancer的对立面来。
为什么会存在有人违背道德的事实？道德不是统治阶级人为规定吗？胜利难道就那么重要么？不是胜利才会带来最高理想吗？
思维在政阳的神经元内跳跃，四肢百骸惊动着每一寸肌肉，但政阳还是拔剑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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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确认……”
政阳踩在沥青地面向右侧的集装箱跳跃而去，然后借力向左边的集装箱踩下，靠着推动力在集装箱上踏跃，紧盯着一个目标在集装箱间飞腾。
所有的畸形的肃清者在推动器下灵活地踩塞集装箱上，借力并翻转抓住在右上方的集装箱，上扬助推力启动。巨大的肃清者如同刺客一样跳跃。巨大的重力让集装箱凹出恐怖的坑坑洼洼，装甲层脱落的镀膜像死去的皮肤一样随风飘散。
政阳与肃清者都瞄准了一个位置，政阳举起了肃清者后背生长起来，并扔过来的RPG，肃清者变更着自己的机械组织，将炮膛拆解，分化出更凶残的武器。
集装箱上，机甲林立。
“……道德……败坏……”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Rider松开了自己的缰绳，欣赏地望向了集装箱上的想要。他对着政阳锁定的位置大吼。
“Lancer的御主，请不要用下流的手段玷污骑士之间的战斗。”
政阳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Lancer这才跳跃着站在政阳的背后，举起了自己的长枪。
“不要试图伤害我的Master！”
征服王听到这句话，满意地说道
“Lancer是多么优秀的骑士，倘若你再令Lancer蒙羞，我和Saber，再加上Berserker一定会让你的Lancer提前回归英灵殿。”
肃清者整齐一致地将武器对准了Lancer御主所隐藏的地点。
许久沉默思索下，有些不甘的语句才响起。
“Lancer，够了，退下吧！”
Lancer紧握的双枪这才放松下来，他帅气地转过身对集装箱下的Rider道谢。
“感激不尽，征服王。”
“哈，谁让我们都喜爱战场之花呢！”征服王望向一旁持剑的Saber，摸着自己褐红色头发轻松地说着。
Lancer再次回过头，望向被肃清者包裹住的政阳。在Lancer看来，政阳周围的机甲都是如此丑陋不堪，政阳自己也不过像疯狗一样，严谨的理科美完全没有在政阳身上展示，有的只是无尽的不甘。
“十分感谢，Berserker！很意外你会帮我，你也是真正的骑士。”
“我……不是骑士……”政阳艰难地摇着头：“我……会……埋葬……你们。”
“不择手段！”
政阳向后仰面倒下，肃清者和政阳在集装箱间极速着跳跃，然后坠入未若川河。
Lancer诧异但还是礼貌地行礼，然后化作粉末离去。
政阳在空中坠落，黑色的魔力被风席卷一空，落在未若川河激荡起不小的水花。
然后是肃清者，这些畸形的机甲一个个落在了政阳的周围，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政阳。
“哈哈！英雄王……亚瑟王、凯尔特神话的枪兵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政阳喘着气，忍着身体伤口传来的痛苦笑着。
“毫无疑问，我是胜利者！”政阳的脸上充满了鲜血，布满血丝的眼球注视着月亮。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贴在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政阳伸开双手，想要拥抱四周冰冷守护他的肃清者，有些扭曲而丑陋的畸形肃清者。
“啊……给我滚开……唯心主义！”政阳忍着四肢百骸爆发的索求感，四处乱呼：“我只是借用而已……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不就是好猫吗？”
红色的纹路如小蛇一样钻在政阳的皮肤上，政阳排斥唯心主义……所以“狂化”魔法对他并没有什么提升效果，所以他没有宝具。
可他是无力的，可他是渴求武力的，他一瞬间将自己的唯物辩证舍去，换取了强大的属性、强大的宝具。这些敌不过Saber几剑的机甲，强化后居然将吉尔伽美什轰杀至渣！
“我祈求的胜利到手了！……胜利！……胜利！”
冰冷的河水刺激着已经逐渐羸弱的政阳，他大声呼喊着。开心地像曾经叱咤风云的主席。过去还有些微胖的他……现在已经相当的削瘦了。政阳仰着脸躺在夜色弥漫的河水里，这些畸形的肃清者“伤口”开始了愈合，银白色的金属纹路驱逐着恶心的铁锈。政阳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还是十分排斥唯心主义，他还是缓缓地舍弃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宝具。
“这下，我一定可以拿下圣杯战争！一定可以拿下圣杯战争！我可以重返虚空！有太多人在等我了……等我了。”
“我得换身衣服……得让雁夜知道……我是个合格的革命者……可以让他……扬眉吐气。”
重新恢复工程学设计的肃清者，他们整齐一致地望向了有些颓废而激昂的政阳。
政阳缓慢地在河水中直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向岸上走去。
真狼狈……就像条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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