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打赌
宫贤水陪着鎏心到后头的花园里闲逛，看着眼前还立着前几日鎏丹练习射艺的垛子靶，起了兴致，“都是头筹，不去我们打个赌，比三箭，输一箭就回答一个问题如何？”
她没有回绝，月桂见此连忙和几个丫鬟备好羽箭，长弓送到二人面前。
“你先来第一箭…？”宫贤水让开位置给她先试，见她一动不动，有意让自己来射先，只好耸了耸肩，道，“那我先来。”
他拉弓直视前方，用力匀称，“咻”的一声松开手立刻正中靶心，鎏心的箭也随之而来，也在靶心之内，略歪了些。
“方才若不是群王妃打断了老太太的话，想必你也定然不想要嫁我对么？”
宫贤水从箭筒里抽出第二支箭，扭过头看向鎏心，她方才虽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可眼底没有一点光芒，黯淡的让人心疼。
鎏心喉咙里轻轻的嗯了一声，微微颔首挨近手肘，两指钳住羽箭末端，控住保持不变的动作，等着他先将箭射出再次命中靶心，自己也柔力一松，也随之射出。
月桂眼见鎏心射出的羽箭碰到宫贤水原先箭头时，摩擦时还带出火星来，猛的斜扎靶心里，情不自禁说，“呀、好可惜呀…”
“那两年你在南召，过的开心么…”宫贤水将视线从靶心收回，像是不经意的提问，又故意用陈述的语气，“应该很开心吧…”
鎏心一愣，这倒不是问题，已经着手拿起羽箭的动作又放了回去，手伸出大拇指在齐胸的位置，轻轻向旁移动一下：“是的”
最简单的手语动作，宫贤水却感觉到内心有种失落，无奈一笑，再次回过头拉弓预备，惆怅的感觉营造在胸口，手一松，羽箭直飞出去，这次是扎在靶心的边缘上。
月桂比鎏心还要紧张，搓着小手远远的望着她心如平静，羽箭轻轻的打在虎口的位置，慢慢拉满，突然一放，老鹰俯冲之势头箭已经射出去，却偏偏正好靶心之外。
宫贤水突然猛的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仰天长啸，攥着弓柄，直着身子面向她，渐渐敛住笑，很认真的问她，“第三个问题，前面两箭，还有这一箭，都是你让着我的？”
鎏心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是太过于明显了吗？
“你不必愧疚于我，这般让我有些自惭形秽了。”宫贤水的确没想到她的射艺这么好。
院子里七七八八个婢女都还在远处瞧着，就差没有嗑瓜子唠嗑，月桂也干着急不知两人说的什么对话，眼巴巴看着。
这时鎏心再次抽出一根羽箭，气定神闲的拉弓，瞄准，放箭，几乎是以毫不留情的动作一箭就把宫贤水的羽箭破开了两半。
“哇…”
不知道哪一个小丫鬟先喊了一声，就听见其余的都窃窃私语说好厉害的射艺。
宫贤水僵在原地，有些无地自容，又看着鎏心脸上并未有骄傲自喜的表情，懵懵懂懂的用行动证明一切，“你射艺如此精湛却不外露，想必你老师也是个优秀的人…”
鎏心点了点头，教她的人也是的射箭一流的老师，他会教握住自己的手，教她拿箭的姿势要端正，呼吸控制好频率，找准时机，要学会放手，这样才可以命中目标。
月桂过来时见到鎏心手掌心红红的，想必是拉弓时用力所致，心疼的要立马回房给她拿清凉膏来，宫贤水也不好再留。
恭敬候在一旁的小厮见鎏心还在练习射箭，射的七七八八，又预备上新的一批，放好正要走到远处，她喊住了他，“先生。”
她的话落在耳朵里已经听不大清楚，小厮却停住了，抬起头温柔看向她。
“你长的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教书先生容貌依旧，两鬓多了些白发，穿着灰蓝的小厮衣服，依旧文雅如初，默了好久才说道，“你的射艺比以前好很多…”
“先生教的好。”
鎏心第一次向即将走来的月桂示意不必走近的命令，她很珍惜这一刻的时光。
先生名容嵇，京都人，客居雍州江安府，山林隐逸之士，为博美人一笑，射的一手好箭术，能御马打猎，百发百中。
“是他把你教的很好。”
容嵇笑着看向她。
鎏心以前总是僵直的身子，把弓拉的好满，习惯性是斜掌推弓，如今每一箭收放自如，虎口架箭，正持高推，想必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得这个动作流畅的如此自然。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射箭的动作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印象里他会在秋闱狩猎时为自己牵马，教她猎野，教她要保护自己。
“先生要回江安去了。”容嵇浅浅一笑，想要像从前轻轻摸摸她的头的动作也止住。
鎏心突然就抱住了他，看的周围的丫鬟小厮们都立马捂住了嘴，三两个忙着打小报告去，月桂简直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容嵇终究还是不舍得摸了摸她的乌丝，多年未见头发也长长了不少，性子也变了许多，“老太太是好人，淮阳世子妃也是好人，我也就放心了，便没有了太多的牵挂…”
她从荷包里掏出技坊的钥匙，递了给他，“先生能带回江安，葬在母亲墓前么…”
“好。”
容嵇答应了鎏心的请求，看着她眼眸底越来越浓的哀愁，似乎有些触景生情，“你母亲泉下有知，会很开心的。”
鎏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没有主动跟着先生回江安，仅仅是因为祖母，伯母的好就留下来的理由太过于牵扯，甚至江安是故土的缘由，也没有像从前那般激烈了。
老太太让鎏心到房里简单的问了些话，她如实回答，觅音也从只言片语中想起那叫她警惕傅敏的小厮就是鎏心的教书先生了。
“让鎏晖不必再去追那人，也是个痴心汉罢了…”老太太命令下去，一路上不许旁的人多加阻挠，“往事随风，过去就过去了…”
鎏心候在门外听到这句话时，也会感同身受，先生离开了，她也要学会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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