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毛利亚子
天际一道闪电落下，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
禾隹吓得捂住脑袋，蹲到桌子下面。
纱崎笑他，“你一个小妖怪，还害怕打雷！”
桌子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没有禾隹的回复。
纱崎后脊发凉，“禾隹”
没有回应。
有什么攀上她的裤腿。
她条件反射地踢了一脚。
“啊！”禾隹探出脑袋，撇着小嘴，一脸委屈，“纱崎酱……”
纱崎有些尴尬，想要伸手抱抱他，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抬手示意他留在原地等一下。
她快速跑到卧室里，拿了条毯子出来，将禾隹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脑袋。
纱崎抱起被裹成粽子的禾隹往卧室里走，轻声诱哄，“放心吧，我会陪着你的。”
禾隹感动地眼泪汪汪。
纱崎心虚的看着他脸上的红色脚印，安慰自己：
别怕，别怕，就当成给禾隹的弥补吧。
不同于有人抱，有人关心的座敷童子禾隹，双生花妖现在可就惨了。
冷冷的冰雨，胡乱的拍打在它的翅膀上。
它整只妖，摇摇欲坠，忽然就后悔了今天这个莽撞的决定。
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悔也由不得它。
雨天的风比平时的要凶猛一些。
翅膀在这样的天气里成了累赘。
被雨水浸透后的翅膀，变得沉重，根本不足以支撑小小的花妖在风中前行。
风夹带着雨朝它袭来，使它连同本体一起被吹到地上，“骨碌碌”往前翻滚两圈。
雨势渐大……
纱崎一早醒来，身边的禾隹还在睡。
他的手指紧紧扣着她的衣角，看样子，昨晚真的是怕极了。
她伸手，试图掰开禾隹的手。
丝毫未动……
这样的结果，纱崎并不意外，她昨天可是刻意套了两层衣服，为的就是应对这样的情况。
她脱掉外面的睡衣外套，只剩里面贴身的吊带。
来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
雨过天晴后的空气总是格外清新。
枝头有鸟儿在啼唱，周遭的翠绿都跟着轻颤附和。
一切的一切都能带给人生命的朝气。
“早上好！”
她问候着这个世界，世界给予无声的回应。
今天是周末的最后一天，纱崎简单的洗漱过后，给自己热了牛奶和面包。
等她吃饱喝足，禾隹光着脚丫子从卧室里走出来。
他和她打招呼，奶声奶气的，“早上好，纱崎酱！”
“早上好，禾隹。”
纱崎这么回答着，伸手在书架上抽了本书。
禾隹还有点迷迷瞪瞪的，他靠近纱崎，试图钻到她怀里寻求庇护。
被靠近的瞬间，纱崎寒毛直竖。
在把禾隹扔出去和自己忍着的两个选项里，罕见的选择了后者。
她用甜得发腻的嗓音诱哄着，“禾隹啊，这两天就不要照镜子了好吗！”
“哦！”
小家伙打了个呵欠，趴在纱崎怀里睡了过去。
纱崎用手指戳了戳他脸上的红印子，不禁感慨，看来自己昨天那一脚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收回作恶的手指，纱崎翻开手里的书。
是民间流传的野传，上面记录着不少曾出现过的妖怪。
屋子里相当安静，只有沙沙的翻书声和均匀的呼吸声。
……
“纱崎”禾隹睡醒了。
“醒了？”
“嗯。”
“你先起来，我过会儿要去花店那边。”
纱崎这么解释着。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她腿麻了，不想继续给小妖怪当人形抱枕。
禾隹乖巧的从她怀里退出来。
纱崎动动身子，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继续看书。
看得正起劲呢，禾隹白嫩嫩的小胖手指又伸了出来，指着书上左侧的插图道：
“这家伙好丑啊！”
纱崎扫了眼，伸手捂住了右侧的标题，笑着附和道，“的确是有些丑了。”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将禾隹支走。
手掌移开，露出被挡住的标题：座敷童子。
民间野传里的插图的确是过于潦草了。
纱崎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禾隹还真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妖怪！
本来嘛，纱崎说去花店的话也不算假话。
可看着禾隹为她准备好的离家出走必备小包裹，她沉默了。
不知道有一句话当讲不当讲：
现在的小妖怪都这么野的吗？
面对眼前一个劲儿卖萌求表扬的禾隹，纱崎面无表情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以示鼓励。
最后，纱崎一手拎着小木棍，一手拎着小包裹，在禾隹的注视下迈出家门。
她还没有走出第一条街，就感受到了熟悉又微弱的气息。
似乎是双生花妖……
可是对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察觉到她的疑惑，空气形成小股的旋风绕上她的指尖，牵着她，引领着方向。
街道的角落里，伤痕累累的双生花妖蜷缩在那里。
那么小小一只，脆弱又无助。
纱崎眉头拧成麻花，四下寻找起它的本体。
最终在下水道的边缘，看到了孤零零挂在那里，摇摇欲坠的双生花。
这家伙……
纱崎掏出手机给里子店长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会晚些过去。
做完这些，纱崎蹲下身来，小心的将双生花捧在掌心。
翠绿色的生命之力从掌心渗出，浇灌着，滋养着双生花脆弱残破的躯体。
感受到这股力量，地上的双生花妖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依旧虚弱，却不忘指责纱崎的行为。
“都怪你这个坏蛋！”
纱崎颇为无语，捧着它的本体蹲到它身边，“你还不赶紧回到本体里，过会儿消散了，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双生花妖不服气，又不得不对现实低头。
它撑着虚弱的身体，幻化成一道流光钻进本体。
纱崎起身，翻了个白眼。
总感觉又给自己惹上了一个麻烦。
门铃响起，房子里的禾隹欢欢喜喜地跑过来开门。
“是菊一哥哥吗？”
纱崎和他大眼瞪小眼，看着禾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抽抽嘴角。
先将他的离家出走小包裹扔给他，她紧接着问道，“菊一哥哥禾隹，你在我的房子里玩得挺野啊？”
禾隹心虚的别开眼睛。
他虽然是个妖怪，但是偶尔也是需要交一交朋友的，毕竟纱崎不能总待在他身边陪他，它很容易无聊的。
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情，纱崎瞪了他一眼，“过后再和你算账！”
捧着双生花来到屋子里，目光搜寻一圈，没能找到什么合适的器皿。
这个时候，纱崎才知道自己的日子过得是多么的拮据。
她叹了口气，将双生花交给禾隹照看，自己则去手动制作一个小花盆。
禾隹低头看看手里的双生花，迈着小短腿就往屋子外面跑。
等到纱崎终于用饮料瓶做出花盆的时候，来到客厅，禾隹和双生花都没了踪影。
屋外传来禾隹脆生生的欢呼声。
纱崎快步来到院子里，只看到一个满手泥巴的脏小孩。
“禾隹，不要闹了。”
“禾隹才没有胡闹呢，铛铛啷当！”
小家伙跳着往旁边躲开，露出身后被他栽好的双生花。
纱崎这才发现是自己的思想局限了，明明院子里这么大的空地，也不是非要把花栽在花盆里的。
纱崎抿唇笑笑，笑自己的愚笨，也笑禾隹的天真烂漫。
她在双生花前面蹲下，一点点往里面注入生命之力，直到地上的植物长出新的叶片。
昨天才下过一场大雨，并不需要再额外进行浇灌。
脚下有水流过来。
这水流过来的方向不太对，纱崎转过头去看，才知道是蹲在她身边的禾隹流的口水。
能被馋成这副样子，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纱崎无奈抬手，给他拽了缕生命之力解馋，“这个给你，你往家里领其他妖怪的事情我暂且不和你计较，现在我要过去花店那边了，你记得照顾好小花妖。”
禾隹光顾着吸溜口水了，不管纱崎说什么，他都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就这样的场景，纱崎只要不傻，也知道说下去没有意义，只能是祈祷这孩子是真的听进心里去了。
她看向地上轻轻摇曳的双生花。
不出意外，应该是甩不掉了。
……
纱崎赶到店里的时候，里子店长正在接待顾客。
她没有冒冒失失的闯进店里，而是不急不慌地推开门，装作是刚刚办事回来的员工。
里子注意到纱崎，微笑着和她点点头，示意她先去处理一旁的工作。
两人心照不宣的相处方式，吸引了那位顾客的注意，她转过身来，视线与纱崎相对。
脸上浮现短暂的震惊，随后便对着纱崎歉意地笑笑，“抱歉，很少能看到长相这么精致的女孩子，是我失态了。”
纱崎摇摇头，“夫人，您过奖了。”
“你的长相真的都长在了我心坎上，特别是这头漂亮的黑发”
那位夫人这么说着，目光温柔地继续道，“如果我当初生了个女孩，她应该也会有这么一头漂亮的长发。”
纱崎在一旁陪笑，眼看面前的夫人还有继续和她攀谈下去的意思，她连忙对着里子求助。
店长靠近纱崎，在她耳边低语两句，“大顾客。”
共事那么久，纱崎怎么会听不懂店长的潜台词呢。
到了这种地步，她哪怕拿出浑身解数，也要讨得这位夫人欢心。
想象的拘谨场面并没有出现。
攀谈的过程中，纱崎就发现这位夫人真的深谙语言的艺术。
和她聊天，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枯燥无味。
这是为很有亲和力的夫人。
“瞧我，说了这么久，都忘了跟你做自我介绍了。”夫人对着纱崎微笑，道，“我是毛利亚子。”
毛利亚子？
总感觉这个姓氏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思忖片刻，纱崎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您是那位毛利大人的妻子！”
毛利亚子捂着嘴笑道，“没想到你也是知道的。”
纱崎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附近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毛利府的，毕竟那是位很和善的大人。”
……
门口的风铃响起，屋内谈笑的几人闻声看过去，面色各异。
店长脸上满是木然，毛利亚子则是面露欣喜。
至于纱崎，在看清对方的模样时，她脸上的笑就要挂不住了。
怎么会是那个家伙！
今天的毛利雾仁依旧是一身朴素整洁的衣着，高领黑色的内搭，外面罩着一件深色系的外套，看上去倒是人模狗样的，但纱崎绝对不会被他的好皮相欺骗。
上两次相遇时惨痛的记忆，到现在还尤为清晰。
对于这种不要脸的变态，真的是能躲开就躲开。
但是……
纱崎回头看看店长和毛利亚子，选择一个人承担下这份痛苦。
她歉意一笑，对着两人道，“抱歉，失陪一下。”
说罢，她就拽着毛利雾仁往店外走。
对方并不反抗，任由她拽着。
他可是没有忽略她刚刚那张表情几经变换的脸。
店里的毛利亚子表情微妙，她指着门口，不确定地问道，“刚刚被拉出去的那个应该是我儿子吧？”
里子讪讪一笑，“好像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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