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繁星如梦（22）
繁星一回到家, 就和顾细说了这件事。
顾细忙道：“那你先去洗个澡。”
繁星也正有此意，到底还是有点不舒服。
洗了个澡出来，她浑身都清爽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细关心问道，“肚子痛不痛？”
有的女生痛经, 简直是受了大罪。
繁星倒是还好, 摇头道：“没有, 要是我不舒服，会说的。”
“请假回来也行，”在顾细看来, 没有比身体更重要的事, “看来先装个固定电话吧，要是有什么事，我们也能及时知道。”
顾细想了想, “连副食店和制衣厂也一起装了, 再在这两个地方分别放一台电视。”
因为一家三口都知道后世各种电子设备的迅猛发展, 他们对现在的各种设备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所以家里现在还是只有一台简简单单的可以放英语磁带的收录音机。
平时的娱乐活动, 不是看书看报纸，就是做运动，十分健康。
繁星笑道：“虽然外婆一直说费钱, 但是她肯定喜欢。”
这些事情不急, 等沈青松回来, 他们可以一起去挑。
“对了，我带回来那件外套是谢知衍的, ”繁星想到那件衣服有可能沾了血, 也不好还给他, “您放进洗衣机洗好后放好就行, 不用还给他。我给他重新买一件。”
洗衣机和冰箱反而是他们最早买的大件家电，毕竟能让生活变得便利的家电都是好家电。
顾细也觉得还回去不太好，还不如买一件新的。
“行。”
这天去上晚自习，繁星比平常晚了点。
谢知衍也不急，更没有催，就坐在繁星往常喜欢坐的沙发里等繁星收拾好东西。
她今天的书包多了一些热饮，比平常重了点。
一出门，谢知衍立马拿过她的书包，根本不容她拒绝。
繁星见状，也就随他去，这么多年，她也差不多摸清楚了谢知衍做事的风格，在拿书包这件事情上，他有他的坚持，她在别的地方补回来就行。
“你的衣服就不还给你了，下学期我给你买一套。”现在的学校不能随时买衣服，一般都是一开学那几天班级统一订。
谢知衍想到什么，耳廓又红了起来。
他点头，“不用，我自己买就成。”
繁星没争执，现在说再多，也不如到时直接做，不然都是浪费口水。
谢知衍当然知道繁星的脾性，只是他心里也有私心，就是不愿意繁星和他计较太多，每次他做了什么，她都要还回来，这何尝不是一种客气？
他多说这句话就是想要争取一下。
而且，如果她还回来，那他就加倍还回去，这样，他们相互之间永远就还不清了。
因为繁星来了月经，家里的卫生巾不够，周五晚上，不用上晚自习，顾细和繁星一起去逛街。
县城新开了一家大型超市，她们刚好去凑热闹。
顾细：“你欧阿姨今晚好像有事，不然肯定和我们一起出来了。”
繁星想到欧阿姨喜欢凑热闹，笑着点点头。
她们俩今晚出来逛街，没叫谢知衍，毕竟是出来买女性用品，她们不会不好意思，只是怕谢知衍不好意思。
“班上的女同学，拿卫生巾去厕所都是神神秘秘的。我这个黑袋子也是，别人看不出里面装的是卫生巾。”繁星说起班上的事情。
不过她也是过来人，知道现在女生们的心态。
现在这个年代的人在这件事上还未放得开，所以会对涉及到女生经期以及相关用品的事情比较羞涩保守。
像是买卫生巾，也会用个黑袋子装起来，好像生怕别人知道女生会用到这个东西，可明明无论是超市还是杂货铺，都会有卫生巾，而且货架上满满当当的，显然是卖得特别好的东西，
她和顾细是经历过以后的事情，观念上比较开放，没有月经羞耻。
但别人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我给你用黑袋子装卫生巾也是顾虑到你班上的同学。”顾细说起这里面的缘由，“一个是怕女生害羞，一个是怕那些不知轻重的男生起哄。”
“其实卫生巾就是正常的生活用品，平常心对待就好。”
顾细和繁星都清楚，观念的改变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也不是两个人就能影响的，还需要社会的共同努力，所以两人只是小声讨论罢了。
两人将挑选好的卫生巾放在篮子里，她们除了买卫生巾，也买了一起其他的生活用品，结账的时候差不多装了两大袋子。
收银员有点为难：“我们没了黑袋子。”她的目光落在还没装起来的卫生巾上。
顾细和繁星相视一笑，刚才说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她们身上了。
“没关系，”顾细直接将卫生巾放在袋子最上面，也没特地放在
繁星挽着顾细的手，默契地走出超市。
刚下台阶，迎面碰上欧琪和谢知衍母子俩。
“我听知衍说你们来超市了，还以为能赶上和你们一起逛呢。”欧琪连走几步过来。
她问：“你们这是逛完了？”
顾细倒是没想到欧琪会过来，笑眯眯道：“你要是想逛，我们再逛一遍也行啊，就当是散步了。”
欧琪：“走走走，听说里面的面包很不错，你们买了吗？繁星，阿姨请你吃好吃的。”
顾细：“这个倒没买。”
顾细和欧琪聊起天来，谢知衍先是走到顾细身边，帮顾细提东西，又走到繁星隔壁，“我帮你拿东西吧？”
“那里的柜子可以存放东西，”繁星指着超市外面的一排大柜子，“放去那边就好。”
不过就算是几步路，谢知衍还是把繁星手里的袋子给拿了过去。
他无意窥探顾细和繁星买了什么，不过，不可避免地看到袋子最上面的东西。
他装作镇定自若地收回视线。
繁星和顾细往外走的时候，他正好看到。
不过顾阿姨和繁星都没叫他，他也不好多问，只是当自家妈妈回来的时候，他“不经意”提了一嘴，果然，妈妈拉着他一起过来了。
几人进去超市，又买了一大袋子东西，正好可以去抽奖。
顾细和欧琪都推两个小年轻去抽。
繁星对抽奖不怎么热衷，实在是她没有抽奖运。上辈子就是这样，有一段时间“再来一瓶”不是很火吗？她买了十来次，就中了一次。还有去其他地方抽奖，也总是安慰奖。
这次不出所料也肯定是安慰奖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等奖落地电风扇，二等奖普通电风扇，三等奖消费券满一百减五十。凡事参与抽奖的都能拿到一包泡面……”
看来这泡面就是安慰奖了，繁星都做好了泡面的准备。
她把手往抽奖箱里一伸，随便拿了一个，连看都没看，递给面前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见多了这样的客人，这种客人一般是没什么运气，所以一点都不在乎，他面上呵呵笑着，按照惯例拿过去，原本想打哈欠的动作顿住，而后精神一振：“恭喜……”
而后工作人员瞪大眼睛，扬声道：“恭喜这位小妹，抽中了一等奖，获得落地电风扇一台！”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包括繁星。
她诧异睁大眼睛，看看自己的手，她竟然抽奖抽中了一等奖？！
谢知衍站在旁边，似乎是知道她心中的问题，道：“你真的中奖了。”
他也难得笑得开怀。
顾细和欧琪都是平常心，让孩子们去抽奖，只不过是让孩子们玩一下，从来没有期望两人真的拿回大奖。
乍然听到这话，她俩还相互望了望，似是彼此确认。
而后，就是狂喜。
顾细笑得开心，欧琪乐得脸上都笑开了花。
工作人员早就嚷嚷开了：“小妹，快让你家长过来，帮你把奖品给抬回家去！”
他白天站了一天，还有不少顾客嘀咕超市是搞假抽奖，其实根本没有一等奖，这真的冤枉，他们经理真的放了一等奖的球进去，但就是没有客人抽中。
现在好了，终于有人抽到了！
“哇！运气也太好了！”
“厉害啊，竟然中了一等奖，我就说孩子的手干净，肯定能中奖！”
“下次我也把我们家孩子给带过来，说不定也能中奖……”
好一阵敲锣打鼓后，繁星终于拿到了电风扇。
她神奇地摸了摸电风扇，这竟然是她抽来的。
顾细笑道：“这台风扇是你抽来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欧琪连连点头：“就是，这是属于繁星的奖品呢。”
繁星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康有红，“给外婆用。”
顾细：“好。”
她准备上前搬着电风扇，不过，谢知衍比她更快一步。
“顾阿姨，我来就行。”谢知衍现在的身高已经有了一米七，完全可以扛得动电风扇。
顾细：“这……”
欧琪倒是十分满意：“知衍现在也长大了，顾细，让他搬就行。”
谢知衍还点头，显然十分赞同欧琪说的话。
顾细见状，便道：“那以后我给知衍做更多好吃的。”
欧琪拉起顾细：“行行行，反正他都在你那儿吃了好几年的饭菜啦。”
繁星和谢知衍走在后面。
“重吗？”繁星问。
谢知衍动了动肩膀，“还好。”
“要是你撑不住了，和我说，我可以扶你，和你一起抬回去。”繁星叮嘱。
谢知衍没给繁星这个机会，他自己抬了一路，回到家门口，沈青松和谢刚见到，连忙过来帮忙。
谢刚：“不是去逛超市？怎么还买了电风扇回来？”
欧琪哈哈笑道：“你想得倒美，这也可不是我们家的，是繁星抽奖抽中的！”
谢刚咋舌：“这么厉害？”
“可不，”欧琪道，“一等奖呢。”
沈青松也惊讶了，看向顾细和繁星：“真的？”
顾细眉眼弯弯，肯定点头，繁星有点不好意思。
“繁星说，拿回去给外婆用，”顾细帮沈青松把电风扇放好，“正好明天送回去。”
沈青松十分赞同：“挺好，繁星有心了，外婆一定很开心。”
几人又围着电风扇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散去。
翌日。
康有红见到电风扇，又知道这是繁星抽中的，不用花钱后，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繁星怎么这么厉害呢？太厉害了。”
繁星被亲人们表扬了一番，不好意思：“都是偶尔的运气，我自己也挺懵。”
“运气也很厉害，其他都没有，就你有这运气呢。”杨苗对电风扇爱不释手。
康有红当即要把电风扇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顾志诚好笑：“妈，现在才四月份呢，还用不着吹风扇。”
康有红：“你管我，我就喜欢现在吹。”
顾绣颠颠怀里的儿子：“哎呀，可能在妈看来，这台电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香的。”
众人哈哈大笑。
顾细道：“下午有人会过来拉电话线和装电视。”
康有红听到，很是惊奇，但是一想就明白了：“哎呀，干嘛花这个钱？”
“反正都要用到的，我连制衣厂那边也装了，志诚和杨苗在制衣厂能看电视打电话，没道理您这边不能啊。”
康有红开心是开心，但又不舍得女儿花这个钱。
顾绣和唐舟也知道这事儿，毕竟婚纱影楼那边也和顾细家里一起安装了，买多的话能便宜点。
他们家也出了钱。
“妈，以后你就可以一边看店一边看电视啦。”顾绣道。
顾长云正是猫嫌狗厌的年龄，随时都想出去玩，听到有电视，哪儿也不去了，就坐在店里等电视运过来。
不过他被教育得不错，知道这要感谢两个姑姑。
顾细和杨苗：“你们平时在家里，照顾妈，这是金钱换不来的呢。”
杨苗感激两位大姑姐，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他们夫妻俩能有今天少不了大姑姐，忙道：“我们知道的，以后会更用心孝顺妈。”
一家人，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才能兴旺。
他们多占了便宜，就要在其他方面多弥补。
这天，康有红在邻里处可是大大地出了一把风头。
“康婶子，你就好啦，两个女儿女婿这么孝顺，平时儿媳妇对你也好，没有婆媳矛盾。”
“可以安安心心养老啦！”
康有红还谦虚道：“哎呀，他们非要装，我也没办法。”
有个邻居只是好奇，没有恶意地问道：“怎么好久不见你那个小儿子？”
说到这儿，康有红唉声叹气，“你们说我能安心养老，我还真不能。那个孽障，吵着要出去打工！”
其他邻居非常惊讶。
“怎么没听你说过？”
“怪不得最近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康有红也知道一味是炫耀，其他人也会眼热，关系也会处不好。
况且，她是真的想要吐一吐苦水。
如果是武飞倩，那她肯定不说，毕竟那是别人家的女儿，但自己儿子的事，还是可以说说的。
“他说要去外面闯闯，我就真纳闷了外面真的适合他闯？他又没文凭，又没多少技术，样貌在我们镇子还行，可出到外面，长得好的一抓一大把，别人凭什么要他啊。”康有红吐槽起自己儿子来，也是毫不嘴软。
邻居们不好吐槽人家儿子，说到底，都是康有红的儿子，只有康有红能吐槽，但是他们能说说外面的事儿啊。
“志明其实还好啦，就是我听说就算是市里和省城，也有治安不好的地方，怕就怕碰上抢劫的。”
“哎呀，”有人一拍大腿，“就是，我二姨的儿子的朋友的哥哥，他早些年出去外面，就是提着个包，差点被飞车党砍了一只手！”
那人说得煞有介事，其他老太太听得一阵后怕。
“那后来呢？”
“幸好他松手送得快，不然不仅钱没了，手也没了。就是可惜了包里的钱。”
“就当是破财挡灾咯！”
康有红越听越担心，“你们说我儿子……”
“哎呀，我们也说是早些年的事情，现在治安好了不少，说不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几个老太太安慰康有红。
康有红皱眉，半天没有舒展眉头。
志明又不聪明，她真的怕他被别人骗，山高路远，他们都不能及时知道他那边的情况。
这时，有个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过来：“康有红！康有红是谁？”
康有红回神，站起来，奇怪道：“是我。”
邮递员在绿色的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封信，“喏，你的信，”
“我的信？”她双手在裤子两边蹭了蹭，才接过信。
康有红朝几个老太太摆摆手，“待会儿再聊，我去找繁星给我看看，谁写给我的呀……”
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到底谁会写信给她。
顾细几个大人去制衣厂了，繁星带着两个表弟在家玩。
“繁星，繁星，给我看看谁写信给我？”康有红身体利索地跑上楼。
繁星闻言，也十分好奇。
她接过信封，两个表弟虽然还不太识字，但是都装作自己识字，霸占住繁星的两边，
康有红朝两个孩子喊了两句，两个孩子动都没有动，无法，她只能坐在繁星对面。
繁星一看，又惊又喜：“是小舅！”
康有红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失声尖叫：“真的是你小舅？”
繁星连连点头。
康有红催促，脸上满是焦急：“那你快点念念，看看他都写了点什么？”
繁星一目十行看了一遍，笑了，然后才念了起来：“妈，我是志明……”
她这才知道，原来小舅没去市里，而是去了省城，一开始也是吃了很多苦头，差点被人骗了，幸好有了武飞倩的事情，他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把钱藏在衣服里面还有内裤边上以及鞋垫里，看上去身无分文，这才逃过一劫，没有被骗子使劲儿哄骗。
他现在在一家制衣厂工作，工作比镇子上要辛苦多了，吃住都在厂里。
洋洋洒洒一大篇，繁星也是今天才知道，小舅能有这么多话说。
等到其他人从制衣厂回来，康有红立马说了这个消息：“志明说今年过年回来，可以攒到钱还给我们。”
众人纷纷拿了顾志明写的信看了一下，也清楚来龙去脉了。
顾细：“他自己能立起来就好。”
顾绣赞同：“就是，也该吃一吃苦头，让他知道不是哪里都能像家里这么舒服的。”
唐舟小声道：“但如果能待在家舒舒服服的，谁想出去外面受苦呢？”
顾绣扭头，瞪了唐舟一眼：“问题是他自己不想舒舒服服，非要自己出去找苦吃。”
唐舟想到顾志明当初说的话，好像的确是这样。
于是他立马点头，“是啊。”丝毫不敢反驳。
沈青松对顾志明的要求比较低，顾志明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那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康有红也是这样想的，老太太还有点迷信：“哎，当初谁让他找个那样的女朋友，飞倩飞倩，飞钱飞钱，可不就是钱飞走了吗？”
大家哭笑不得。
顾绣心直口快，开玩笑道：“那要不让志明找个叫做来倩的姑娘？”
康有红对顾志明十分清楚：“算了，他能找到女朋友就很不错了。那个女孩儿能看得上他，除非是武飞倩那种想要骗他钱的。”
因着顾志明那边的情况还算不错，大家也很挺开心。
周末很快过去。
繁星继续回到县城上学。
这天，她上完体育课，回去的路上，看到地上有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粉色的。
几步之外有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对地上的东西指指点点，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
他们的裤脚全都是改过的，有个男生耳边还夹着一支烟。
一中的确是招小升初成绩好的同学，但是也会接纳一部分成绩不达标的同学，这部分的同学需要多给一笔择校费，择校费不低，学校光是靠这笔钱就能多出不少钱。
不是繁星以貌取人，一中校规比较严，每天都会有领导在校内巡查，专抓违反纪律的同学。
光明正大把烟夹在耳边的同学，已经是违反了校规，他们的发型也比较比有特色，已经有了葬爱家族的雏形，头发长，改过了眉毛。这样的同学，一般情况下都是交择校费进来的不在乎成绩的同学。
繁星微微皱眉，她不解地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块卫生巾。
呵呵，怪不得。
一般来说，学校的女生都是比较小心谨慎，那卫生巾都隐秘地很，掉在地上的卫生巾，她们一般不好意思捡起来，不会承认是自己的。
繁星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她曾经也是她们当中的一员。
但是她现在不一样。
顶着几个男生戏谑的目光，繁星淡定地捡起了那一片粉红色的卫生巾。
几个男生立刻怪叫起哄：“嚯，美女这东西是你的啊！”
显然他们知道这是什么，并且都认为卫生巾代表着某种特殊的意味。
繁星面不改色，扬起下巴点点头。
她也不想多生事端，就这样走过去就好。
卫生巾放在地上，算是被扔的垃圾，校园内不能随便乱扔垃圾，而且，如果她不捡起来，保不齐他们会起哄其他女生。
可是，那几个男生却不如她的意，走过来，围着她。
“这位同学，这东西真的是你的啊？哈哈哈哈！”那男生朝着其他人挤眉弄眼。
繁星无奈点头。
他们好无聊，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她也不懂起哄卫生巾有什么意思，颇为无语地站在那里，看他们能说出什么话来。
男生们也没想到繁星这么淡定，脸半点都没红，目光清正，脸色严肃。
往常被他们起哄的女生可不会这副模样。
一时间，他们觉得自己有点没面子。
“你要想清楚，这玩意明明不是你丢的。”有个男生继续道。
繁星无奈纠正：“看起来你们比我还害羞，都不敢叫出这个东西的真实名字。如果你们不懂，我告诉你们，这叫卫生巾。”
“哦！”几个男生好像听到了什么兴奋的东西，怪叫起来。
繁星一脸看无知孩子的模样，静看他们发疯。
几个男生又没看到预想中的反应，叫了几声就不叫了。
“那你说说，这个东西用在什么地方嘿嘿嘿！”有个男生变本加厉。
繁星难得轻蔑一笑，“那你就要回去看生物书了，生物书第二十六页就有你想要的答案。”
无聊，低俗！
她捂住鼻子，走得近，还能闻到他们身上的烟味，帧数难闻。
有个男生大胆想要伸手过来，繁星受过沈青松的训练，灵活躲过。
正想警告他们，后面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繁星！”
繁星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谢知衍。
而那几个男生循声望去后，竟然倏地惊慌起来。
繁星回头一看，嘴角不由勾起这可真是好运气，碰上了体育老师和校长，还有教导主任。
眼看几个男生想落荒而逃，繁星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快跑几步抓住两个男生，谢知衍的动作又比几个老师领导快，他也抓住了两个，如此一来，四个男生都没能跑。
耳朵别着烟的男生都忘了把烟取下来。
繁星难得告了一回状：“老师，他抽烟！”她最讨厌抽烟装酷的未成年了，拿自己身体糟蹋，真是可气又可怜。
几个老师领导喘着气跑过来，领导们朝男生怒目而视，体育老师则是欣赏地看向繁星和谢知衍。
几人当中有以为女领导，繁星记得这是教导主任，她拿出卫生巾，低声和教导主任说了这件事。谢知衍担心她，就站在她身后。
教导主任一脸严肃，点头表示明白，而后温声和繁星道：“你们回去上课吧，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繁星和谢知衍齐齐点头。
临走前，体育老师问他们俩：“你们的身手，练过啊？”
谢知衍和体育老师熟一点，指着繁星道：“她的爸爸身手很厉害，我们学了一点。”
体育老师恍然大悟，十分兴奋：“怪不得，瞧你们刚才的身手，就是利落。”
那几个领导也听了一耳朵，不由多看了两眼繁星和谢知衍。
繁星走出好远，还能听到有个男领导的咆哮声。
她一点都不觉得那几个男生可怜，他们专门堵在路上，想要嘲笑捡卫生巾的女生，这是其一。
其二，他们也不过如此，只会逮着女生欺负，刚才见到领导，立刻变脸，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可想而知，他们是欺软怕硬的人，这样的人，要是不加以引导，以后出到社会，未必不会变成那种当街起伏女生的男人。
后世有多少社会新闻都是由这类男人引起的，他们只会朝女生挥拳头，何其可恶！
谢知衍焦急道：“你没事吧？”
天知道他刚才看到繁星被几个男生围住有多担心，心跳都差点漏了一拍！
繁星摇头：“我很好。”
看到她的眼神呀一如既往地清明，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谢知衍这才放下心来。
他心底能明白繁星这样做的理由，也知道劝阻不了她。
但是，下一次，他一定跟紧她，不让她独自面对坏人。
这件事，他们没有告诉其他老师和同学。
回到家，繁星倒是和顾细说了一下。
顾细沉吟片刻，道：“你问问你们学校教导主任的电话，我有点事想和学校谈一谈？”
“什么事？”繁星眨巴眼睛，好奇问。
“我会出一笔钱，让学校在女卫生间里放上一个箱子，里面专门放卫生巾，谁都可以用，后续的卫生巾我也会提供，里面也会放上女性生理知识 。”
顾细知道现在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那么就让她点燃小小的光亮，最起码，可以从这些女生开始改变。
她想在箱子外面贴上几个字，拒绝月经羞耻。
一年不行，那就三年，三年不行，就那五年，反正她会一直资助下去。如果能影响一个女生的观念，那也是一件好事。
繁星崇拜地看向顾细，对啊，她就没想到还能这样做。
“我今晚就去找教导主任！”她的眼睛亮亮的，显然十分开心。
“我觉得还可以鼓励女同学们相互帮助，就是女生们一般是紧急情况才会用箱子里的卫生巾，用了卫生巾之后，在力所能及的的范围内，放回几片，这样，就不仅仅是你在努力，我们这些女同学也在努力。”
顾细鼓掌，“可以可以！”
她想了想，“那就在印刷几种不同的标语，比如拒绝月经羞耻，我们相互帮助之类的。”
繁星像是小鸡啄米那样点头，她们俩干脆写了一份简单的计划书，集思广益，又完善了刚才的想法。
写完，两人相视一笑。
“放心去和教导主任说了，无论她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商量，要是你觉得可以，直接答应都行。”顾细道。
繁星突然上去抱住顾细。
真好，他们真好。
今天面对那几个男生，她的底气来源于沈青松教过她的防身术。
待会儿，她去和教导主任谈话的底气，来源于顾细对她毫无保留的支持。
他们给了她好多的爱，给她创造好的生活条件，鼓励她锻炼，让她有一个好的身体……
他们给了她好多好多东西，多得她现在幸福得想哭。
繁星闭上眼睛，想要拼命压下泪意。
顾细愣了一下，而后搂住繁星的肩膀。
刚来的时候，小小的人儿坐在她怀里，瘦得像是一支竹子。而现在，孩子已经和她差不高了，还很健康。
身体健康，这就很好了。
幸运的是，孩子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
现在，孩子会信赖地和她说好多事情，就比如这次的捡卫生巾事件。
繁星整理好情绪，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笑道：“那我去学校了。”
顾细眉欢眼笑：“好，加油！”
繁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去。
和谢知衍去学校的路上，她纠结了片刻，还是没隐瞒他，说了今晚要去找教导主任的事情。
他和她从小长大，是她目前最信任的朋友，而且，下午的事情他也在场，于情于理，都要告诉他一声。
而且，在她看来，谢知衍比一般男生要成熟得多。
和他相处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他起哄女生，前些日子，他看到她来月经，还十分贴心地提醒她，给她衣服，还提醒她喝热水，那几天她能充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她感觉谢知衍不会抗拒知道这件事。
谢知衍看完计划书，坚定道：“我和你一起去，而且我们得先告诉刘老师。”
刘老师就是他们的班主任。
“晚自习消失那么长时间，不可越过刘老师，”谢知衍提醒，“放心，刘老师那里我去说。”
有谢知衍这个得力小助手，繁星自然开心。
“如果刘老师答应，我们可以请他帮忙问问教导主任有没有空。”繁星期待道。
今天这事儿让她特别兴奋，说话的音调都不由高了起来。
谢知衍微微笑道：“刘老师会答应的。”
这件事只要是有良心的人，都会觉得是好事。
果不其然，两人去找刘老师，刘老师特别利索地答应了，还亲自带着他们去找教导主任。
“繁星啊，你妈妈一定很厉害。”刘老师教了那么多年书，和那么多学生家长打过交道，繁星的妈妈是他第一个佩服的家长，打心底里佩服。
教导主任在办公室等着他们。
繁星深呼吸一口气，在刘老师的带领下进入办公室。
教导主任认出这是今天下午帮助他们逮住不良学生的那两个学生。
她刚一时兴起，还和其他老师打听了他们，才知道繁星和谢知衍的成绩很好。
咳，虽然在发奖状的时候可能见过，但是那么多学生，她也不可能记住所有人。
当然，她对沈繁星和谢知衍的名字还是很有印象的，就是名字和脸之前没对上，但是现在对上了。
“怎么了？”她和善笑道，“听刘老师说，你们找我有事。”
繁星先给自己和谢知衍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递上简单版的计划书：“主任，我妈妈想给学校的女生资助卫生巾。”
教导主任也清楚当时繁星受到的刁难，她微微挑眉，结果计划书看了起来，越看越认真，越看越严肃。
教导主任看完，沉吟片刻，“是个很好的想法，你妈妈想要获得什么？打广告？”
繁星摇头：“不，我妈妈不想在这件事上获得什么。”
“是她听了我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后，才有了这个想法，”繁星道，“她说，我们都是女人，应该相互帮助。”
教导主任心中是震惊的。
以前举行活动，商家都要求打广告。
现在遇上一个这么简单的家长，说实话，她有点慌，也对自己刚才说出那样的话，有些羞愧。
“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我待会儿就去和校长说。”她斩钉截铁道。
“只是，”教导主任迟疑，“其实我们学校也可以做这件事，或许不用你妈妈资助。”
有人资助当然好，但是也不一定所有的事情都要别人资助。
繁星却道：“主任，不一定所有的领导都这样想，以后的校长也不一定这样想，这样做，箱子里的卫生巾有可能会断。但是如果我妈妈资助，箱子里的卫生巾就一直不会断。”
她点到即止，教导主任听明白了。
教导主任笑道：“有机会的话，我想认识一下你妈妈。”
繁星笑道：“一定有机会。”
事情很顺利地定了下来，学校那边知道有顾细资助，相当爽快地同意了。
而教导主任，也如愿以偿和顾细见了面，并且很快敲定了具体事项。
学校的女同学发现，厕所有了新的变化。
每个卫生间都有一个小箱子，里面放了卫生巾。
一个星期后，学校发布了对那几个男生的处罚，并且，各班召开主题班会，让同学们知道并且坦然面对青春期的各种生理现象，当然还说了厕所里多了一个小箱子的事情。
学校鼓励女生如果用了卫生巾，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可以把自己带过去的卫生巾放进里面。
繁星仔细观察过，她们这一层的箱子，永远都是满的，里面不止是顾细资助的卫生巾牌子，还有好多其他的牌子。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其他女同学放进去的。
而且，女生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从包里拿出卫生巾，塞进袖子里去卫生间了。
她笑得很开心。
就算没有人知道这事她也有份参与，她也开心。
希望女生还有社会上的其他人，可以正视月经。
希望用黑袋子装卫生巾这件事，可以早日退出历史舞台。
希望更多女生，都可以坦然地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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