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颠沛流离 15
“宗翰，你再好生想想，平日里央金都爱去哪些地方呢？”珞巴看着宗翰，沉声问道。
“去哪儿？她能去哪儿？”宗翰的眼睛红得吓人，他嘴里嘟囔了几句，突然间一拍大腿，着急地说道，“会不会？天呐，她该不会被……？”话还没有说完，他自己先就吓了一跳。
他这样一说，叶歌看见珞巴的老头也变了颜色。不由得大为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能让这两人谈之色变呢？
“宗翰，你胡说什么？”珞巴老头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不满地瞪了宗翰一眼，气冲冲地说道。
“珞巴爷爷，你们究竟说的是啥呀？别打哑谜了好不好？”叶歌实在是忍不住了，好奇地问道。
珞巴老头阴沉着一张脸，他没有立即回答叶歌的问题，而是对宗翰说道：“宗翰，你也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鹰了，怎么遇到事情就这样地沉不住气？你也莫要呆在我这里了，赶紧骑上你的骏马，吆喝几个人，把搜索的范围再扩大一些。正午之前如果还是没有消息的话，你们就一起到我这里来！”
宗翰一听，脸色微微一红。他弯腰对珞巴老头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转身毅然出门而去。
珞巴老头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不言，直到他走远了，珞巴老头才回过头来看了叶歌一眼，叹息道：“李欢，你真的想听这件事情？”
叶歌一愣，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道：听听而已，难道还有什么危险？
珞巴老头点燃一支烟，缓缓地在小木桌前坐了下来。吸了几口，向叶歌摆摆手。叶歌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双手托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珞巴老头狠狠地吸了一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长叹一声说道：“在这片大草原西南约五十公里处，有一个占地近两百公顷的淡水湖，我们藏家人叫它‘罢稗邦级那瓜达’意思是神秘之湖。”
“神秘之湖？”叶歌眼皮一跳，紧张地问道，“神秘在哪些地方？”
珞巴老头扔掉烟屁股，狠狠地踩了几脚，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似的，半天才抬起头来，黯然道：
“那神秘之湖究竟有多深，恐怕至今都无人知晓。千百年来，它就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一个沉睡的巨人。记不清是哪一年的事情了，好像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吧。有一天下午，西边天空的晚霞，红得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间，有一个燃烧着的大火球，拖着长长的火焰从云层里一头钻了出来。‘嗖’地一声就射入了那湖里。溅起的湖水高达十余丈，半天都没有平静下来。此后，这个湖泊就变得怪异起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湖中心的一片水域就像是一锅开水，沸腾翻滚不已。同时，水下面还传来阵阵奇怪的嘶鸣声，附近几公里范围都可以听见。起初，有胆大的人结伴前往，想看看那湖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哪里知道，这十六个藏家男儿，竟然一去就了无踪迹呢？”
“啊！”叶歌耸然动容，脱口惊呼道，“他们去哪儿了？”
珞巴老头苦笑道：“我哪里知道？”语气一顿，又接着说道：“这十六个人失踪以后，草原上一时间风声鹤唳。这件事后来就传到了官府的耳中，那时，大概是光绪二十八年吧？嗯，就是朝廷推行新政的第二个年头。川陕总督府派了一个考察队进驻神秘之湖，领头的却是一个高鼻梁、蓝眼睛的洋人，听说叫什么皮特。这个考察队带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连同随行的近百名卫兵，在湖边驻扎了近半个月。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只有皇家的王气，才能镇得住湖底的妖邪。哪里知道，就在考察队准备离开的头天夜晚，灾难就降临了。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的是，第二天一早，这个庞大的考察队也凭空消失了。他们的粮草辎重，乃至住宿的帐篷都好好地留在岸边，唯独人不见了。”
叶歌再次骇然，他看着珞巴老头，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真的吗？那么多人，一晚上就消失了？”
珞巴老头面色凝重，他点点头，说道：“李欢，我到现在，都宁愿相信这不是真的！”语气一缓，又继续说道，“从那以后，就很少有人涉足那片神秘的区域。后来，人们就纷纷传言，说湖底住了一条吃人的恶龙。甚至还有一些人声称他们亲眼见过，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叶歌看着他，好奇地问道：“珞巴爷爷，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珞巴老头直直地看着他，好久才苦笑了一声，缓缓地说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吧？这世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叶歌搔搔头，突然间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就问道：“珞巴爷爷，次仁大叔为什么要认为央金会在那儿呢？”
“问得好！”珞巴老头的脸上，难见地浮起一丝笑容来，“汉家的孩子就是聪明！李欢，你知道吗？关于这神秘之湖，还有一个神秘的传言。”
“什么传言？”
“这条恶龙原本是九天之上的一位大神灵，因触怒天帝才被贬下凡尘。它心怀怨恨，潜藏在那幽深的湖底日夜修炼，妄图有朝一日能重返天界，和天帝一争雌雄。”
“哦？”叶歌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这个传言也太滑稽了一些。想了想，他又问道：“它修炼它的，和央金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据说这条恶龙修炼不得要领，已经走上了邪道。它每年都需要吃掉童男童女各一名，才能修炼它的功法。”
“竟然还有这种无稽之谈？”叶歌彻底无语了。
“谁说不是呢？”珞巴老头苦笑道，“反正，从十几年前开始，这方圆几百公里的地方，每年都有两个孩童离奇失踪。久而久之，恶龙要吃童男童女的传闻，已经传遍了整个草原。所以，刚才你宗翰阿库才会这样猜测央金的下落。”
叶歌心里一愣，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明晃晃地高悬在头顶的天空。叶歌正觉得心烦意乱时，屋外就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杂乱的马蹄声。珞巴老头第一个就冲出了房门，叶歌一见，赶紧跟了出去。
次仁宗翰身手敏捷地跳下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把缰绳一扔，就迎着珞巴老头跑了过来。人还没有跑拢，就是一阵惊惶地呼声：“珞巴阿库，珞巴阿库！我们几个人找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发现央金的人影儿。怎么办？怎么办？”
珞巴老头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喝道：“宗翰，冷静些！”
宗翰一下子甩开他的手，吼道：“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现在央金不见了，她一定是被那条恶龙给掳走了！央金，我的央金！老天爷，你干嘛不把宗翰这条贱命给手去呢？”
“够啦！宗翰，不得对珞巴阿库无礼！”这时，一个微微有些发胖的中年藏族汉子跳下一匹黑色骏马，大踏步地向宗翰走来。他先是欠身向珞巴老头致意，然后转过身去死死地盯着宗翰，沉声道：“宗翰，难道你忘记了？咱们草原上的藏家儿女，从来都是只流血不流泪！你放心，央金果真是被那条恶龙给掳走了，我扎西多吉在这里以曲噶山神的名义起誓，就算舀干神秘之湖的水，也要把央金从那条恶龙的爪里给夺回来！”
此言一出，除了叶歌有些茫然，其余人等莫不闻之动容。尤其是次仁宗翰，脸上的神色更是惊愕万分。要知道，藏族人一般认为神灵是和他们同在的。每一个山上，都居住着一个神灵，保他们世代平安。扎西多吉口子的娶噶山，就是这片大草原最西边的一座大山。这山上居住的神灵，就是曲噶山神。藏族人一般不轻易许诺，一旦盟誓，比法律条文都还管用。
这扎西多吉，原本就是这草原上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能得到他的承若，简直是殊为不易。
短暂的沉默过后，扎西多吉身后的三个藏族汉子纷纷跳下马来，走到次仁宗翰的身边，每人都把右手缓缓地压在胸前，依次说道：
“我多仁丹增，在此向曲噶山神发誓，就算舀干神秘之湖的水，也要救出次仁央金！”
“我江白格列，在此向曲噶山神发誓，……”
“我索朗旺堆，在此向曲噶山神发誓，……”
次仁宗翰看着他们，忍不住热泪盈眶。四个汉子立时就抱成了一团，大声呼喊道：“杀死恶龙，救出央金！杀死恶龙，救出央金！”
叶歌看着他们，顿时就觉得热血沸腾。一时间，但觉得有一股冲天的豪气，恨不得立时与那条恶龙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
只有这广袤的大草原，才能养育出这等热血男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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