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一跃而下

肖祺跟韩伟霖去银都前，把旧手机交给了徐力，徐力带着她的旧手机每日调查绑架地，查到关键信息时，他会避开手机听属下的汇报，经过抽丝剥茧，最终确定了目的地。
  以倪定的聪明，肯定会有所察觉，但肖祺万万没想到倪定会选择从高楼一跃而下。
  她坐在车里，手里拿着旧手机，怔愣地看着倪新发给她的信息，【祺姐，倪定出事了，从京大育才楼上跳了下来。】
  这条信息是今天早上发的，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
  京市已经进入隆冬，风刮得像刀子般凛冽，她降下车窗，让寒风肆虐地涌入。
  韩伟霖与她并肩坐在一起，倪定跳楼的事，徐力一见他就小声汇报给他了，心里想好的各种报复念头，随着他这一跃而下似乎落了空，想到他被弄死的孩子，他嘲讽的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肖祺理解他的恨意，叹了口气，转头询问地看着韩伟霖，“我们要不要去亲自确认一下？”
  韩伟霖一脸理所当然，“当然要去。”
  肖祺吸了口气，直接打电话给倪新，倪新刚好在殡仪馆，接到肖祺电话后跟她说了地址。
  挂了电话后，车子徐徐朝着殡仪馆而去。
  “倪新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失去亲人已经很痛苦了，我们没必要再给他徒增烦恼。”
  韩伟霖哼了一声，“随你。”
  到了殡仪馆，肖祺发现他们已经在给倪定准备丧事，秦浩和楚西阙也在，倪新见到她，情绪有些失控，“祺姐，倪定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肖祺想先上前看倪定，但被秦浩拦下，秦浩欲言又止一番，“他从19楼跳下来，已经面目全非，你做好心理准备。”
  肖祺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回头，立刻有一双温暖坚定的手握住她，带着她走到冰棺前。
  看到了，倪定穿着西装，安详地躺在里面，脸皮烂了好大一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但他们一定花了大价钱给入殓师修复了，有明显的修复痕迹。
  是倪定无疑了。
  肖祺低下头，心里复杂的感觉让她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站立半晌，低低呢喃，“我们是好朋友啊，你是何苦呢。”
  她捂着嘴，在韩伟霖的牵引下走到一旁。
  倪新走到肖祺面前，递给肖祺一个小小的便签，“这个好像是给你的，应该是他唯一留下的遗言。”
  肖祺接过，上面只有一串字符，是一个IP地址，她一眼就看出来是他们曾经一起在暗网救人时用过联系的那款游戏，他们用只有他们两人能看懂的编码交流。
  “等你看过后能跟我讲讲吗？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想不开。”倪新眼里含泪，他应该好久没休息了，双眼肿的厉害。
  肖祺喉头忽地哽咽，“好。”
  大家跟倪定一一告别后，倪新和秦浩送他去火葬场，葬礼在明天举行。
  回到御景湾时，肖祺纠结犹豫了好久才登上游戏，她收到了倪定的信息，是只有她能看懂的编码。
  没看之前，她以为倪定会留下长长的小作文，长篇大论地为自己辩解，或者为自己忏悔，可现实是他只留下短短的一句话，他说：【祺姐，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合伙人和同事。】
  肖祺捂着嘴，到底忍不住哭了。
  韩伟霖站在她边上，脸色难看，“他跟你说了什么？”
  见肖祺哭了，他脸色更难看，“他是不是跟你告白了？他喜欢你才做这么多小动作？”
  肖祺有些烦，擦了擦眼泪，没好气地看向发火的韩伟霖，“他人都死了，你就别说了。”
  韩伟霖霎时不再问，只是脸色仍然不怎么好。
  这一晚，肖祺有些失眠，天亮起床时，发现外面白茫茫一片，原来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远目眺望，到处是晃眼的白。
  她洗漱过后下楼，韩伟霖坐在客厅办公，似是专门在家等她。
  她走向餐厅，华姨立即笑脸相迎，“少夫人，少爷一早起来亲手做了几样早餐，有三明治也有馄饨小笼包，你想吃哪样？”
  肖祺夜里没睡好，有点儿恹恹的，“吃馄饨。”
  华姨应了一声，立刻到厨房烧水煮馄饨，肖祺则坐在餐桌旁发呆，她把两个手机搁在餐桌上，旧手机里有秦浩刚刚发来的信息，【你今天不来送倪定最后一程吗？】
  她迟迟没回。
  秦浩又发信息给她，【倪新说你不来送倪定最后一程，他可能走不安生。】
  热气腾腾的馄饨端到了她的面前，她拿起勺子就挖起来往嘴里送，华姨呀了一声，“少夫人……”
  肖祺只觉得舌尖烫的厉害，囫囵一下，一个馄饨连嚼一下都没有就吞了下去，滚烫的温度从嘴巴到食管，火辣辣地烧。
  韩伟霖已经飞速过来端了一杯凉水喂到她嘴边，她张开嘴喝了几口才感觉好受一点，“要不要去医院？”
  韩伟霖凝着肖祺，目光格外的暗沉。
  肖祺摇摇头，她垂着眼眸，一副焉头耷脑的模样，韩伟霖没办法只好妥协，“你想去就去，我送你。”

  肖祺迟疑地仰头看他，“真的？”
  韩伟霖一脸无奈，“我不想让你难过。”
  肖祺说不上难过，只是很怅惘，她想很多年以后回想倪定下葬的这天会不会后悔没去送他最后一程，她有些不确定。
  她也在纠结，也在犹豫。
  “他选择跳楼，应该是认识到自己错误了……”以倪定的智商，他如果想换个身份逃走，在另一个地方生活是很容易办到的事，但他选择留下来。
  “我就远远看一眼。”她还是决定去看一眼，因为未来的几十年哪怕有一点的遗憾也弥补不了今天的决定，倒不如对他对自己宽容一点。
  外面的路不好走，韩伟霖特地从车库里开了一辆越野车送她，这天墓地里只有倪定下葬，来送行的人也寥寥无几。
  远远的，肖祺看到秦浩和倪新站在墓前，秦浩率先发现她，他碰了碰倪新，倪新回头，顺着秦浩的视线看到了肖祺，脸上立刻露出一丝释然和放松。
  其实倪新隐约猜到了倪定的死和肖祺有关，那天醉酒的第二天，倪定睡醒后查看了家里的录像，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倪定居然在自己卧室里装了监控，监控里清楚地拍下肖祺拿了倪定的手机并进行了解锁，她看过后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看到这段录像后，倪定像是一下疯了，之后整个人就不在状态，可惜他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直到他接到警方的电话，才知道倪定从高楼一跃而下。
  奇怪的是，他跳楼还要跑回毕业多年的京大。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跟肖祺见面时，就是在育才楼的计算机教室。
  他们，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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