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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影片


房间里,时柯羽正看着被纱布包裹的手腕,嘴角微微翘起。

        “砰砰砰。”

        他下床去开了门。

        白毅染探进个脑袋,“哥,明天去医院看看吧,留疤就不好了。”

        时柯羽走过去,“不用,不吃那些忌口的就行。”

        白毅染糊里糊涂地被拉进了房间,又被拉到床上坐下。

        “那现在好点儿了吗,还很烫很疼吗?”

        时柯羽垂眸看他,半晌,认真道:“你抱我一下就不疼了。”

        白毅染看着他,眼睛瞪得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四指微蜷,脖子上的喉结滚动一圈,他莫名地呼吸急促,半会儿,他颤颤巍巍地张开了双臂。

        见他是要抱自己的打算,时柯羽干脆一把将人捞过来,按进怀里了,劲儿使得有点大,白毅染整个人都被抱了过来,由于两人之间的空隙微小,他的双腿无处可放,下意识地落在了时柯羽大腿上。

        白毅染惊慌一瞥,他整个人像被搂坐在他哥大腿上一样。他被抱得紧,根本动不了,和时柯羽身体贴着身体的,一会儿就燥热得不行。

        抱着抱着,双方的气息交混,心跳声仿佛开了扩音一般,气氛有些出乎意料的微妙。

        他又轻拍时柯羽肩头:“……好了吗?”

        时柯羽将头埋在他颈窝,摇了摇头:“再抱一会儿。”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颈窝,越发的炙热,白色的棉质长袖衫被背后那双手揉得皱了,微微露出些肩下的锁骨来。

        全身的皮肉开始打怵,却被紧紧地抱着不敢动弹,面对时柯羽的温柔和霸道,他有时候是无力反抗的,就像小孩儿理所应当听家长的话一样。

        可是,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可这想法只在他脑海里存在了一瞬间便湮灭了。

        眼看就要十一点了,抱了那么久,气息都在他颈窝液化成了小水滴,顺着锁骨斜流下来。

        他小声喊:“哥,该睡觉了。”

        没人应他。

        他心里郁闷,抱他就算了,怎么抱那么久?

        变扭,变扭!

        屁股坐在床上,双腿搭在时柯羽腿上,这姿势着实有些不舒服,他干脆伸出一条腿来,从时柯羽腰间绕过去,两只腿圈着时柯羽的腰。

        掏出手机刷了刷,刷完今天的新闻又打开影视软件,点了纪录片,往下一刷,《舌尖上的中国》,《荒岛余生》,《河西走廊》……

        ?

        好像错过了什么。

        他又往回扒拉两下。

        ——《不哭的婴儿》

        “安提斯基,安提斯基……”他在脑海里默念几遍,眼睛盯着纪录片封面上的这个外国人,他蓬松的金黄色毛发中掺杂了一些银发,深浅不一的皱纹将他的脸雕刻成一个伟大科学家的模样。

        这人,他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熟悉得让他有些害怕。

        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科学家,于是立刻去百度了“安提斯基”四个字。

        ——安提斯基,出生于德国,英国国籍,物理学家,享年69岁。

        并没有过多的介绍,此人在学术上应该是没有较高的造诣,可为什么还有纪录片留下来?

        这些想法都是一闪而过,奇怪的是,这人的长相莫名地吸引他,让他又好奇又恐慌。

        他并不认识这张脸。

        这种突然出现的恐慌让他立即退了出去,并卸了这个影视app。

        他在时柯羽怀里又是刷手机又是打字百度的,这会儿终于靠在了时柯羽肩上消停了。

        没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传进时柯羽的耳道。

        时柯羽听见了低笑一声,抱着人放在了床上,又拿来纸巾擦了擦他锁骨间的水滴。

        一个村庄出现,来了好多穿白衣服的的人,看不清他们的脸,不知道长什么样,他们带着一群人到了一个帐篷外排队。

        村庄里闹哄哄的,有不少围观的人,太远了,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这群村民长什么样,只是这些人都出奇的高大。

        画面又切到一个山坡上,一群人的行为似乎是在祭奠。

        噢,奇怪,竟然清晰得能看见墓碑前的人像。

        ——安提斯基

        时柯羽听到动静的时候立即起身开了灯,只见白毅染惊慌失措地睁着眼睛坐在床上,眼里全是恐惧,一层细汗浮在额头。

        他将人抱住,声音是他都没注意到的急促:“怎么了毅染,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一边说一边帮他顺气:“没事,我在这儿,没事的。”

        白毅染还喘着粗气,默默推开时柯羽,自己挪到远一些的地方,把头靠在自己的双膝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脑海里再一次闪过“安提斯基”。

        安提斯基到底是谁?

        时柯羽看得心脏疼,他靠近些,却听到警惕的一声:“别过来。”

        他僵住,“好,我不过去。”

        白毅染:“以后离我远一点。”

        泪水从他眼里挤出来,莫名地,他觉得自己是将死之人,总觉得有个东西缠着他,要将他拉入地狱。

        擦干眼泪,他下床,时柯羽不动,等他出了房门再跟过去。

        白毅染去了自己的房间,开了灯,小黄正睡在他的床上,他从床上拿出了一条毛毯出来。

        见他下楼了,时柯羽也跟着下楼,看见白毅染去了影音室。

        看见他这样,时柯羽是又心疼又心慌。

        在白毅染要关门的一瞬,他将门抵住,“毅染,你……你要看什么,我陪你好不好?”

        对面的人缓缓转过头来,影音室里没开灯,漆黑一片,昏暗下,本来就怕黑怕鬼的白毅染却是一脸淡定,显得格外异常。

        他说:“我不是让你离我远一点吗?”

        瞬间,时柯羽的心理防线就崩塌了,过去一把将他抱住:“不,不可以,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能一个人走,你的路上要有我,好不好?”

        白毅染脸上稍稍有了点活人的血色,好像是时柯羽的话将他拉回了人世间一样,“我想……看电影。”

        “我陪你看好不好?”

        一滴泪又顺着白毅染眼角滑落:“我不想你陪着我。”

        时柯羽慌了:“毅染,你不要一个人好不好,带上我,可以吗?”

        见白毅染犹豫了,他抓住机会:“你想看什么?我去给你放。”

        说着顺手开了灯。

        白毅染脸上又恢复之前的死人脸:“《不哭的婴儿》”

        时柯羽手一颤,不说白毅染为什么大半夜要起来看电影,再者这电影名字从白毅染嘴里说出来……莫名地瘆人。

        他以为这是一部鬼片,结果放出来后竟然显示是一部纪录片。

        白毅染安安静静地坐着,时柯羽紧挨着他。

        序幕播完后。

        第一个镜头出现在屏幕上时,白毅染脸上出现的惊恐堪比见鬼。

        屏幕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院报道:据村民描述,这个村子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孕妇们生下来的婴儿不会哭,也就是这一群孩子。

        镜头切到帐篷外排着队的一群人,大约一百来人,人群中有男有女,大多都是孩童,也有少数几个青年,但绝对没有年过30的人在其中。

        白大褂继续说:他们刚出生时都没有发出哭声,据我们对他们父母的调查得知,这群年轻人都很健忘,很容易忘记一些琐事,若要记住知识,则需要花连续的时间进行刻意的记忆才不会出错。我们的研究人员正在采集他们的血液,并对他们的大脑结构进行对比分析。

        白毅染只觉得震惊,电影里的场景,和刚刚那场梦不谋而合。

        而时柯羽则是心底一沉,他默默看了眼身边的人,白毅染是他见过最健忘的人。

        那是白毅染还在上初中时,那天他睡了个午觉,醒来后问自己:“哥,几点了,我是不是快迟到了?”白毅染以为那时是早晨,而他原本该早起上学的,可其实那只是周六的一个下午,而他只是睡了个午觉。

        还有一次时柯羽陪他去买了詹姆斯的海报,回到家后白毅染却问他:“哥,我买的不是科比的海报吗?”

        还有,一天白毅染在看书,那年他高一,指着书上的“隔山打牛”四个字,问他:“哥,不应该是隔山打鸟吗?”

        ……

        总之,白毅染的记性是惊人的差。

        随着纪录片一点点播出,时柯羽就更恐慌一分,他不知道白毅染心里在想什么,他怕他的世界变得灰暗,那么好的一个人,他舍不得。

        纪录片里几个月过去了,换了个白大褂进行叙述:经过我们的调查,没有发现这群孩童的血液成分以及大脑结构有与正常儿童不一样的地方,我们的研究人员还在进行更深层次的检测。

        场景又切回那个村庄。

        “安提斯基”出现在屏幕上时,白毅染脸上顿时煞白。

        时柯羽立刻将纪录片暂停,搂着他:“毅染,乖,我们不看了,好不好,不看了……”

        白毅染颤抖着:“要看。”

        时柯羽觉得喘不过气来,抱着人不撒手,片刻后道:“好,那我抱着你看,别害怕好不好,我一直都在的。”

        屏幕的人继续说话:惊人发现,我们用奖赏的方式进行线索搜查,有个妇女给我们提供了他父亲——安提斯基的日记,上面记载道“今天我见到了我死去的外祖父,我想,我命不久矣,我想,我将重生,将轮回,将在另一个世界重新生活。”这句话的后面是深色的一大片墨水,那时,应该是安提斯基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了。

        重要的不是日记的内容,而是日记的日期。据安提斯基的女儿说,安提斯基与家人分开住,家人并不知道他死亡的具体时间,只是草草地将他埋了。她也没有注意日记本上的日期,只是将她父亲的东西全部放到了储藏室。

        后来,这位妇女无意翻起这本日记才知道他父亲具体的死亡时间。之后研究院过来调查,该妇女的儿子也去了,她儿子无意透露调查的人群中最大的孩子是21岁。

        她有些震惊,他的父亲——安提斯基,正是死于21年前。

        她便将这本日记本交与我们,我们研究人员更是发现,安提斯基死亡那天竟然也是最大的那个孩童的生日,也就是说,那天也是不哭婴儿的起始点。

        但我们的研究人员依然没有从中获得有直接证据表面两者之间有关联,相关调查仍在进行。

        镜头又切到安提斯基的旧年照。

        有穿着白色凉皮鞋的,有穿着黑色凉鞋拍的,偶尔几张照片是五分裤,有时是长裙。

        纪录片长达两小时,却没有得出结论,然而白毅染却坚信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白毅染在昏暗中默念:“哥,你说,重生……意味着什么?”

        看着瑟瑟发抖的人,时柯羽心疼得要死,紧紧地抱着他,耐心道:“重生……意味着,永远活……”下去。

        “永远,对,永远,也就是永恒。”白毅染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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