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献丑
程栀可不会飞，等她气呼呼地回到小剑林，发现院里灯火通明，小剑门的师兄师姐门人手一把锉刀和木头，正在呼哧呼哧地削木头。而师兄钱吉宝则是高高盘腿坐在石桌面上，一边像个猴子一样动来动去，一边高声问：“我这个姿势是不是很潇洒？”
地下的好些人脸都是扭曲的，像是想打他又不太敢，赵蝶遮眼道：“不行，钱吉宝你放过我的眼睛吧！”
余光瞥见她，大声叫道：“小师妹，你终于回来了，救救我们吧？”
程栀愣住，经过赵蝶解释才知道原委。明日有渡莲仙尊的授学，她是位十分严厉的女仙尊。上次讲了机关造人术，便让他们回来各自用木头雕刻一个人，必须要形貌上佳，不得污了她的眼睛，还说她下一次来讲学时会抽查。这几日忙着门馆大比，便忘了这事，此番若非是龙小小提醒，只怕要全军覆没。
而正当他们兴冲冲地开始时才发现，他们想象不出来任何形貌上佳之人。偌大的小剑门，竟然一个能称得上形貌上佳的人都没有，何其不幸。无奈之下，只好让自诩英俊的钱吉宝来充当雕刻对象。
可是，钱吉宝的自信很快让他们尝到了痛苦的滋味。可能是饱受折磨，大家看程栀的眼神都闪闪发光。
片刻后，程栀被迫坐上了桌面，成为一尊不能动的人像。众人郑重地朝她作揖，“多谢小师妹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钱吉宝：“……”
程栀：“……”
大家都照着程栀雕，但是程栀却不知道雕谁，她低着头，拿着手中的木头，在脑子里搜寻一个能想起来的人物。她惊悚地发现，竟然只有燕惊寒，而且面容非常清晰，简直就像是他本人就在面前一样。他冷冷地盯着她，嘴角挂着嘲讽的弧度，看着就是拒人千里的疏远冷漠。但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神非常孤寂，就像一匹在寒风中迷失的孤狼。他被凶猛的巨兽撕咬过，被阴险的毒物蛰伤过，也被信赖的亲友排挤过，为了保护自己，他只能竖起高高的堡垒，因为他明白，只要不曾拥有，他就不会失去。
等程栀反应过来，她已经雕了大半，虽然身形模糊，但凭借那双勾魂夺魄的丹凤眼，程栀知道那就是燕惊寒。
现在还能怎么办？雕都雕了，她不可能会放弃。而且她不仅要雕完，她还得让全师门都知道她的木雕是燕惊寒，这么好的机会不维持自己的痴恋人设，这不是一个好演员该有的素质。
第二天讲学时渡莲仙尊将他们带到了机心山，众人这才发现，除了玄剑馆，还有天剑馆，地剑馆和黄剑馆的人也在，好在机心山大，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堆，竟然丝毫不觉得拥挤。
程栀和几个师兄一块分烤红薯，幸福得不知所以。机心山终年积雪，严寒无比，幸亏大师兄出门在灶孔里掏出几个红薯藏着带来，否则这么冷的山，大家都衣着单薄，非得冻死不可。
红薯的香气迅速弥漫整个山头，不少人都投来羡慕的眼神，不过也有不爽的。比如左前方几个人天剑馆的弟子就十分不爽，鼻孔里哼出的气隔着三里地听到。
程栀忍不住低声问：“他们鼻子冻坏了？”
钱吉宝嘴里的红薯一口喷出来，大师兄解释道：“他们是谢扬的人，都是神修，因为谢扬任天剑馆馆主，便跟着一块儿来了。而且那个穿蓝色已的人叫郭子明，是和郭豪同族的堂兄弟。”
“原来是替郭豪打抱不平呢，从这点上就看出他们不怎么样，还天剑馆的人，大是大非都分不清楚。”赵蝶道；
赵蝶的声音不小，那几个人眼睛都要喷火了，像是要走过来，郭子明拦住他们，脸色十分难看。
程栀可没空理他们，她兴冲冲地将自己剥好的红薯举到燕惊寒面前，道：“燕师兄，给你吃。”因为红薯太烫，程栀葱白的十指被烫得粉红，像是初春绽放的桃花，惹人驻目。
燕惊寒别过眼不看她，漠然道：“不用。”
程栀早知道他不会要，呲着牙将红薯咬在嘴里，又从兜里掏出昨晚彻夜不眠雕好的木雕，献宝似说：“燕师兄，我雕的人是你，可好看了。”
她自夸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在说木雕还是他，燕惊寒不禁扫了一眼木雕，脸上的神色变得一言难尽。原以为她画画已是天赋不佳，没想到于雕刻一道亦无半分心得。
那木雕勉强能看出是个人的形状，一颗大脑袋占了整个木雕的小半，脸上的鼻子又长又尖，嘴巴又大又圆，头顶随随便便划了几条线充当头发，连个最起码的发髻都没有，远远看去像个和尚。唯有那双眼睛差强人意，有着几分神采。但总的看下来还是丑得出奇。
看着程栀得意的笑脸，即使燕惊寒对容貌不上心，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当真如此之丑？
程栀期待地看着燕惊寒，像是个等待夸奖的小孩。燕惊寒觉得自己脑袋都有点疼，他到底为什么会招惹上这种女修。
看燕惊寒表情不太对，程栀故作犹豫道：“不好看吗？那是我献丑了，我昨晚雕到凌晨，可能眼神不大好。”说完，还吸了两下鼻子，以示自己十分不容易。眼下只要是个有人性的，谁还能狠下心来责怪她呢！
“知道丑，就别献。”燕惊寒道。
程栀：“……”
程栀强压下自己想暴打燕惊寒的冲动，笑道：“那我下次再献个好看给师兄。”燕惊寒眉头微蹙，实在不愿意自己的眼睛再受到伤害，立马拒绝，“不必，我不想看。你可以走了。”说完背过身去，俨然是一副不欲多谈的姿态。
程栀灰溜溜地回去，赵蝶好奇地问她又去找燕惊寒干啥了？程栀拿出木雕，恼道：“我好心给他看木雕，他居然嫌弃。”
钱吉宝瞟了一眼，忍住眼角抽搐，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赵蝶不满地瞪了眼钱吉宝，安慰程栀，“师妹，别理他。这好歹是你一晚上的心血，这事燕师兄过分了。”
程栀使劲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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