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如死灰（三）
“小心——”
眼见那匕首就要刺进原野的腹部，从惊愕中迅速反应过来的原野身躯灵活一偏，避过了刀锋，只有手背闪躲不及，被划了一刀。
若文刺空，转过身脸色狰狞，挥刀乱刺，原野飞起一脚，准确踹到若文的胸口，将若文踢出了数米远。
铿锵一声，沾着血迹的小刀从若文手中脱落。原野这一脚踢得很重，若文仰面倒在地上，翻身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原野脸色铁青，走了过去，一脚踩在若文胸口，咔嚓一声尖锐的脆响，肋骨又断了一根。若文的表情痛苦不堪，嘴角又涌出一股血流。
“来人。”原野冷声喝道。
门外的两个随从听到动静，连忙冲了进来，看到这局面，都有些愣住。
“谁让你们放这只疯狗进来的？！”
“少爷，我们……”随从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原野冷哼一声，垂眼看着半死不活的若文，勾起一丝残酷的笑容：“若文，感觉怎么样？”
若文的眼睛半翻半白，看到盛怒的原野，他竟吃吃笑了起来。原野眼睛里凶光一闪，踩在若文胸口的脚又施力，若文痛得直吸气，额头上冷汗涔涔，一脸痛苦。
“杀了我吧……”若文无力地呻吟着。
“杀了你？”原野冷笑，说：“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他收回脚，跟两个随从说：“赏给你们了。”
“少爷……”随从不知原野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们还嫌弃？我们的若文床上功夫好着呢。你们悠着点玩，别弄断其他骨头，将就点，还可以享受一个晚上。”
原野这一番话让若文原本煞白的脸色更加可怖，浮起恐慌。
“带下去，我以后不想看到他。”原野语调冷绝，听得在场的人都心里发冷。
“是。”两个随从上前一人一边架起若文，就往门口拖去。
“不……”若文绝望地哀求着，可是没人会救他。
从这场闹剧发生就呆住的我，愣愣看着若文被拖走。在经过我的时候，若文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让我怔住。那一眼里都是悲愤和绝望，还带上了另一种东西。
若文他在告诉我什么，这种感觉让我浑身都在颤抖。
“野，你的手受伤了。”小轩的一声惊呼，拉回了我的神智。
原野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涌着鲜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野……”小轩见原野的脸色还是那么恐怖，有些怯怯地叫着。
“滚开！”原野不耐地一把扫开想帮他看伤口的小轩，径自朝门口走去。
“等等我呀，野……”小轩连忙追了上去。
刚才若文被拖出去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他的血。原野和小轩出去的时候，鞋子踩到了那些血迹，地面印上了一个个斑驳而诡异的图案，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小言，你怎么了？”孙治过来捉住我的手，在看到我嘴唇发白，神情恍惚的时候吃了一惊。
我抬眼看他，有些不自然地回答：“我没事……”
“真是扫兴。”孙治说：“算了，我们回去吧。”
“好。”我心不在焉回答着，跟着他走出房间。
回去的车上，孙治神情有些疲惫，坐在我旁边闭目养神。
“孙治。”我叫道。
“怎么了？”他懒懒地应道。
我看向窗外，思量了很久，深吸一口气，轻轻说：“没什么。”
孙治看起来很累，也没有深究下去。
车里又陷入静默之中。
窗外的建筑在黑暗里显得有些鬼魅，看得我有些发直。
“为什么，为什么原野要这样对若文？”我突然开口，很轻很轻。
孙治没有回答，在我以为他睡熟过去的时候，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没有为什么。”
“难道他对若文一点感情都没有么……即使是养一只狗，呆在身边久了，总会有一丁点感情的，不是吗？”我转过头，看向孙治。
孙治的眼睛没有睁开，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小言，你不会懂的。”
“我不懂？”我笑了，却笑得有些失落：“是，我真的不懂。我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我不懂人到底是怎么样一种生物，不懂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我注视着孙治，声音有些颤抖：“孙治，告诉我，有一天我会不会变成若文？而你，你会不会变成原野？”
问出这个问题，平时大大咧咧，聪明狡诈的唐梓言，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勇气。
原来唐梓言也会害怕，唐梓言也会陷入不知名的恐慌之中。
因为若文那个眼神，若文他在可怜我，嘲笑我，他在告诉我，我们没什么不同。
孙治抬起了眼皮，奇怪地看着我。
“小言，你没事吧？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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