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故作无情
屋外，昊和杏在等待宁。
门开了，宁和静面对着昊和杏。
“宁，我们好好谈谈吧，有什么误会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吗？”昊柔声道。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走吧！”宁冷冷说道。
“宁，不要这样对昊，他对你一片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不要折磨他了，折磨他你也很难过，不是吗？”杏说着，要去拉宁的手。
就再杏刚刚触碰到宁的手时，宁狠狠地甩开了她，狠狠地瞪着杏，道：“我跟他的事，不用你管！”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杏？”昊质问道。
“你们究竟想我怎样？你们要见我，我出来了，你们见到我该满意啦？一个质问我对昊不好，一个质问我对杏太差，你们究竟要我怎么做才满意？是要对你们阿谀奉承吗，笑脸相迎？对不起，我做不到。”
“宁，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们只是希望你不要把事情藏在心里，我们是好朋友，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像现在这样躲着我们。”杏柔声道。
“你们想太多了，我不是躲着你们，是压根不想见到你们。”
“为什么？”
“为什么？你真的很想知道吗？好，那我就告诉你。”宁的眼神从杏身上环视到昊的身上，道：“你们一个自称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对我情根深种，我一直相信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在我心里，有对你们的爱，也有对你们的愧疚。然而，你们配得起我的愧疚吗？如此虚伪的你们，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宁，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杏慌忙地抓住宁的手，她眼里充满不可思议。昊在一旁也被宁的话惊到了。宁一直是一个安静斯文的女孩，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只是自己委屈，从不对别人表示这样的不满和怨恨，这一幕，对他来说是震撼。
宁甩开杏的手，冷笑道：“你喜欢昊，不是吗？”
这样的一句话如远天掉落的流星，凄美而残酷。
宁看了一眼昊和杏的反应，心下了然：“瞧瞧，我还需要说什么吗？你们的表情告诉我，这根本不是秘密，只是我发现得太迟了。”
“宁，你不要误会，我跟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背叛你。”
“我不想听什么解释。你放心，从此后，我跟昊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你们，跟我也没有半点关系。”宁已分明心碎。
“杏，真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静气愤地瞪着杏，“我一直以为，你陪在昊身边，是为了宁，我以为你对宁的友情是真的，没想到，你也如此虚伪！”
“你们不能这样说杏，她没有背叛你们，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昊愤怒，也心痛。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你们何必不在一起呢。对也好，错也罢，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我再说一次，我跟昊没有任何关系！”宁说完紧咬嘴唇，她害怕自己痛哭失声，就像无数个思念的夜里一样。
一切，都是爱。只是，爱已碎裂，成伤。
大海无垠，渺茫的一个小角落里，宁也渺小得如一粒沙尘。听着海浪声声，她望着远处没有夕阳的海面，感到阵阵凉意。
静好几次欲言又止，只得静静地陪在宁的身边，可她的心里没有一刻平静。
“宁，我不明白！”静眼里满是怜惜。
“不明白什么？”宁有些漠然。
“就算杏喜欢昊，但我相信他们两个是清白的。”
“我知道。”宁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那你为什么……”
宁没有回答，深深呼吸，“生命有时候很轻，轻得像一片浮云，你不知道自己会飘向何处，因为你也身不由己。既然知道身不由己，就注定只能成为过客，不能拥有永恒。”
“我还是不明白……”
宁看了看静，微微笑道：“让杏跟昊在一起不好吗？我希望他们能幸福。”
静想再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宁并不痛苦，反倒欣慰，可她的话，却无法让人明白。
一连几天，宁的态度依然是愤怒和仇恨，她把自己的形象完全塑造成一个蛮不讲理，无情无义的女子。杏没有出现，昊依然等在门外。
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气质绝佳的男子走进昊的视野里。他打了一通电话，宁的房门开了。
昊正诧异间，却见宁满面微笑地迎出来，给了男子一个欢迎的拥抱，他们彼此寒暄，好不熟稔。
“亲爱的，好久不见，我真是太想你了，只好亲自来找你了。”男子的笑容十分灿烂，犹如冬日的阳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也好想你！”宁的笑容与往常有些不同，少了一份沉重，多了一份真心。
昊站在一旁，眼里是疑惑，是惊奇，是嫉妒，男子见状，主动跟他握手，道：“你好，我叫艾诚，是宁的朋友。”
“你好！我是昊，是宁的……”昊未及说出“男朋友”三个字。宁打断道：“他就是我以前大学时候的师兄。”宁的样子，有些尴尬，她如此着急掩饰他们的关系，让昊心里一阵心酸。
“昊……我记得这个名字，宁跟我提过的……”艾诚若有所思起来，一瞬后，惊道：“原来你就是昊，那个让宁……”
“艾诚，你刚下飞机累了吧，我们先进去，我给你弄点吃的！”宁说着，也不管艾诚是否同意，就一把拉着他进房间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昊。
宁气呼呼地坐在一旁，艾诚赔笑道：“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刚才那个昊，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人吧？”
“你别胡说！”宁瞪眼道：“我警告你，以后在别人面前，别动不动就揭我的底，不然我决不饶你！”
“看来，我真的没猜错。他就是那个让你思念，让你流泪，始终放不下的情人。”艾诚走到宁身边，柔声道：“你就是为了他，所以迟迟不肯回新加坡治疗的？”
“是我姐让你来找我的吗？”宁眼神黯然。
“就算嫂子没说，我也一定会来抓你回去的。你回国的时候，答应我们大家，要好好照顾自己，把这边的工作完成就立马回新加坡的。现在，你出尔反尔，独自逗留在海南，我们都很担心你啊！”艾诚虽是责怪的语气，却能听出他话里的宠溺，他拿出包里的一代药，交在宁手里，道：“我们算了算，你带的药差不多吃完了，嫂子去医院给你配了新的，让我带来给你。宁，快跟我回新加坡，好吗？”
接过艾诚手里的药，宁鼻子泛酸，久久没有说话。
“再等一会儿，等我安排好这里的一切，就回去。”
艾诚叹了口气，道：“是因为昊吗？他还不知道你的病情？”
宁摇了摇头，艾诚握住她的手，彼此无言。
《紫色的记忆》拍摄已经全部结束，身为编剧的紫忆也完成了这一阶段的所有工作。宁该回新加坡去了，这是她跟家人的约定。然而如今，她不可以就这么走了。
“我欠他们一个幸福，这是我必须偿还的。”宁对艾诚如此说。
艾诚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他有着儒生的文雅，又有商人的精明，他喜欢穿着长款风衣，风度翩翩，气质潇洒。他总是站在宁身边，他温暖的眼神时刻追随着宁的所在。宁与艾诚在一起时，脸上总挂着灿然的微笑，她就像一朵花儿，在阳光的滋润中，尽情绽放。艾诚和宁站在一起，是一种无以伦比的和谐，他们的相处没有任何瑕疵。
昊依然每天出现，宁没有冷眼相对，只是淡然处之。在外人眼里，宁好像故意与艾诚相亲相爱，希望昊能够知难而退。
“你可以不用每天下了班就过来，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反正我的生命里全是你，等你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你为什么不能成熟一点呢，你的人生还可以用很多精彩。”
“如果没有你一起分享，再多的精彩又有什么意思呢？”昊心下黯然，宁听了这话，也是一阵难受：就算接受了他，将来也无法跟他一起分享人生中的每一个故事，这是上天注定的，没有人能够改变。
“能够跟你分享的人，又何止我一个。杏会给你幸福，你不要错过她。”
“你还在因为这事生气吗？杏喜欢我，可我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的心，一直都是你的，我对你的感情，干干净净。”昊几乎在恳求。
“杏对你一往情深，你要怎么偿还她的爱？”
“我……”昊顿了一瞬，方道：“她会找到适合她的人。”
“如果我们没有重逢，你会跟她在一起吗？”
“不会！”昊答得干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给她希望？你早就知道杏对你的感情，你不做回应，就是默认，你让杏对这种感情抱有希望，让她以为即使我在你心里，她还是可以有机会跟你度过今后的日子。如果你真的够坚定，为什么要给她造成这样的假象？你是在利用她，你怎么对得起她呢？”
昊被宁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眼神一片迷茫。
昊走了以后，艾诚心疼地看着宁，久久方道：“你这样做不是太残忍了吗？”
“我只是要他看清楚事实，不要抱着一个过分的执着，放弃了眼前的幸福。”
“你这是在逼着他接受杏。”
“如果爱情可以逼迫，那就不是爱情了。”宁转过头，淡然一笑，道：“放心吧，昊不是受逼迫的人，杏也有她的骄傲和自尊，她不会要逼迫的爱情。”
艾诚轻叹口气，握住她的手，道：“可是，这对你也太残忍了，不是吗？”
宁鼻头酸痛，眼眶泛红，“如果我不能拥有他，至少我希望他能够过得幸福。”
许久，艾诚在房里踱步，宁在一旁发呆。
“嫂子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要我快些带你回去。这些天，我看你虽然精神还不错，但是胃口越来越差，我真的担心你会撑不下去。”艾诚语气黯然，有无奈，也有心疼。
宁低下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思绪万千。因着这病，她的生命没有定数，仿佛随时会被死神带走。因着这缘故，她能抓住的东西只是瞬间，而非永恒。这病痛的折磨，除了自己清楚明白，也无法向任何人诉说。每每看到艾诚心疼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姐姐姐夫的担忧。这些年，唯一的幸福就是能够在他们的关怀备至中活下去，有他们的宠爱，有他们的宽容，有他们的支持，这病痛的一路，才能走得不至于太过辛苦……
宁漫无目的地走着，避开有亮光的地方，直往那黑暗处挪步，她偏爱黑暗，因为黑暗可以遮盖许多丑陋而残酷的事实。
“对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黑暗中却让人听得分明，宁心里一惊，手指都觉冰凉。熟悉的场景，只是因所处位置偏僻安静，没有保镖巡逻，她才会无意中撞见她们，听见她们的对话。
华丽高贵的中年女人，她是昊的母亲，站在她身旁恭顺的女子，正是杏。只见杏低头垂目，着实让人心疼。跟昊母亲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女子，打扮得时尚大方，虽看不见她的长相，却能看出她身材极好，气质不凡。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还记得吗？”昊的母亲对着杏说，言语中不乏严厉和斥责之意，还有种咄咄逼人之感。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改变昊的想法。”宁听到杏的说话，直感觉她心里的委屈，心里不免泛酸。
“是没法改变，还是不愿意改变？我看，你就是想反悔，不想放掉昊！”说话的是年轻女子，言语犀利，字字带刺。
“我只答应离开昊，至于昊的选择，我没办法改变!”杏有些义气凛然。
“阿姨，之前听你说昊在海南呆了三年，一直跟她在一起。我还以为她是个多么优秀，多么特别的女人，今日看来，她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只为保自身的人，真是不值得我们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年轻女子言语越加放肆，宁担忧地盯着杏看，这样的评价，对杏来说是不公平的，是有伤她尊严的。
然而，杏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
“阿姨，当初我们的约定是，我离开昊，你就放了我。现在我已经做到了，我没有跟昊在一起，我想，我们两不相欠。”杏说。
昊的母亲深深地看了一眼杏，嘴角弯起一抹冷笑，点了点头道：“好，很好！我的确看错你了。以后，只要你不再缠着昊，我不会为难你的。你走吧！”
杏走了几米，又驻足回头，道：“阿姨，如果你真的爱昊，就让他自由。爱，不是用逼迫能成就的，这一点，连我这个黄毛丫头都知道，难道阿姨会不明白吗？你是昊的母亲，请不要逼迫他！”说完，她往有光的地方走去，狠狠地把真理留在了她离去的脚印中。
昊的母亲仿若未闻，没有特别的反应，倒是她身旁的年轻女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金玥，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我能把昊抓回家，可我却不能强迫他喜欢你。这件事，还得靠你自己的努力。”昊的母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俨然一个温柔的长辈。
金玥撒娇地抱着她的手臂，道：“阿姨，你也知道我对昊是一往情深，而且我和你又这么投缘，我们能成为一家人，那不是极好的吗？”
“你放心吧，金玥这么聪明漂亮，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昊一定会被你吸引的。”
“我也这么认为的！从小到大，只要我想要，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呢。更何况，有阿姨在后面帮我，我一定会让昊喜欢上我的。”
“现在，杏已经离开昊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宁胃痛难耐，杏的委曲求全，金玥的爱情阴谋，让她感到窒息。
“我欠他们的幸福，该怎么样才能还给他们呢？”宁倒在艾诚的怀里，泪湿眼眶。
“我不管他们的幸福，我只管你的安危。你给我听着，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为了嫂子，为了我哥，也为了我……算我求你了！”艾诚的话一遍遍在宁的耳边，身体的疼痛，神智不清，唯一能感觉到冰冷的身体在艾诚的怀里得到温暖，冷风在耳边擦过，冷冷的，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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