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梁换田

紧赶慢赶，小梁总算赶在出事之前跑到了她爸跟前。
  她一把抢下她爸手中的铁耙，“你别冲动，要是你真动了手，今天这田就真得换了！你先冷静冷静，我有办法治他。”
  太爷也劝道，“你听劝，我们没做就不怕他闹事！”
  梁裕繁一把甩开了小梁的手，“你谁啊？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小梁表示她现在很想揍人。
  她爸脾气一向不好，没想到这会儿青春期那狗脾气更是火爆。
  “你别管我是谁，今天梁大全就是故意激你们闹起来的，你要真打了他，这事闹大了，田还留得住吗？没了这几块上等田，靠下头那儿的下等田能有多少产量？能种些什么粮食，又有多少收成？你们一大家子下半年又吃些什么？”
  小梁这话非常现实，一下把她爸的理智拉回来了。
  梁裕繁攥紧了拳头，忍了忍，终是没开腔。
  梁大全还等着梁裕繁朝他挥铁耙呢，这会儿突然不出声了，他又接着挑衅：“怎么的，你们一大家子对我一个，还怂呢？知道自己理亏是吧，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也就是嘴巴厉害，实际孬种得很，禾苗的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还是商量一下换田的事吧。”
  小梁看着梁大全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贱样，突然想到前两年过年时，在村里听大家八卦的一些陈年旧事，她蓦地笑出了声。
  今天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好啊，我来和你商量。”
  “你个小屁孩哪来的？梁卫国家的事你能做得了主？”
  “怎么不行？”小梁转过头问她太爷，“爷爷，这换田的事我能全权做主吗？”
  太爷：“能的能的，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你想怎么换就怎么换。”
  梁方朝：“爸！换田这么重要的事，是不是要先问过家里人的意见，你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做决定？！”
  梁裕繁也开口制止：“爷爷！你是老糊涂了吗！我没毁他田里的禾苗，凭什么答应梁大全换田啊，不能换！”
  他瞪了眼小梁，又对太奶道：“奶奶，这么大的事可不能让这外人乱来，你出句声啊！”
  太奶想到刚刚太爷拉她进房里说的那些话，咬咬牙心一横：“听裕玲的！她是你爷爷南洋那边来的亲戚，这个家有她的一份！让她做主换！”
  梁裕繁急了：“奶奶！她一个女娃娃，哪来她一份？什么南洋……”
  话说到这儿，他顿时怔住。
  转头看了下太爷，又看了看小梁，不确定地问：“南洋来的亲戚？我们家真有南洋的亲戚？”
  “哎哎哎，你们还聊上了是吧？”梁大全不耐烦地打断大家，“要认亲戚把事了了回家认去，不换田那就赔钱。我这2亩地的禾苗都被你家孙子给糟蹋完了，现在就是去买秧苗都没处买，买了也来不及插秧。我跟小儿子就靠这点田的粮食吃饭，没了这些粮食，你们是想我两父子饿死吗！”
  “我也不多要，你们也知道的，上等田1亩地一季大米的产量差不多是1200斤，现在的市场价是0.13块钱1斤，我给你们抹个零，赔我310块钱吧！”（文中所有金额和数量统一用阿拉伯数字表示，就不用‘一毛三’这种写法了。）
  “抹你mgb，你怎么不直接去抢！”梁裕繁说着又拿起了铁耙。
  他家别说310块钱，就是31块钱的存款都没有，梁大全就是故意来找事的，看他家好欺负，就想逼死他们一家！
  太爷冷下脸：“梁裕繁，你给我把铁耙放下！”
  小梁回头望了眼通往村口的路。
  梁大全搬的救兵估计要到了吧？
  在这个猪肉1.5块钱1斤的年代，哪怕是能进厂打工，普通人1个月也不过是40-50元的工资。
  300块钱，梁大全可真敢要啊。
  小梁：“今天这310块钱谁出还不一定呢！梁大全，这田，我要换；这310块，得你出。这么胡闹一通浪费我们多少时间和精力，我不得收点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
  梁大全觉得好笑：“你在放什么狗屁？现在是梁裕繁把我田里的禾苗毁完了，我还得赔他钱？”
  “我说了我没有！”
  梁裕繁说着又想去拿铁耙，被太爷一巴掌呼在背上。
  小梁无语地朝她爸翻了个白眼，“你先给我闭嘴，再说一句话我让你爷爷用家法揍你！”
  她缓了一下情绪，继续道：“谁看见了？他在田里就一定是糟蹋你家的禾苗了？再说了，是他毁了你田里的禾苗又如何，这些年来，你没少占他们一家便宜吧？就是再多十亩地都不够梁裕繁毁的！”
  小梁指着梁大全脚下那片田，“你自己看看这是人踩坏的样子吗？上边那田角边那么大个泥坑，你可别说是梁裕繁这100斤都没有的身材，给你砸出牛躺的坑来！”
  她看向太爷：“咱家养牛了吗？”
  太爷摇头。
  她看向爷爷：“梁大全家养牛了吗？”

  梁方朝点头。
  她看向梁大全：“你看，这么显而易见，一戳就破的谎言，也就是欺负他们老实，不懂自证，才故意耍无赖的吧？”
  “我家养牛又怎么了，这分明就是人踩的脚印，你一个小女娃子懂些什么？他没毁我家的禾苗，那他一大早偷偷摸摸在我田里做什么？我家的田成了这个样子，除了他没别人了！难不成闹鬼了吗？！”
  小梁懒得和他争执，“行，你不认，非要诬陷是梁裕繁毁了你的禾苗是吧，那就赔偿500块钱吧，平白受污蔑，名誉权侵权我可得多收一点！”
  “你个小女娃……你脑子有病吧？梁卫国，你哪里来的神经病亲戚，赶紧的，换田还是赔偿自己选一个，不然我找书记和村长了！”
  梁大全想越过她找太爷，小梁挡在了太爷身前，寸步不让。
  “你那小儿子不就是去喊村长和村书记了么？正好，等他们都来了，我领他们一块儿去你家坐着聊吧！你说村长和村书记那么关照你家，你怎么就从来没有招呼过他们去你家做客呢？你老婆死得早，家里没人打扫，肯定脏得下不了脚，到时候我带着村长和书记他们去你房里，我们大家再坐下来好好聊吧？”
  梁大全眼神闪躲，心虚道：“去什么去，有什么事外头说就行了，我家又小又破的，怎好委屈村长和村书记来……”
  小梁‘呵’了一声，道：“你是不好意思带他们去做客，还是不敢被他们发现你床底下藏的东西？”
  “什么床底下的东西！”
  梁大全脸色瞬变，声音不自觉拔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狗屁鬼话！？梁卫国，你们家现在是这个疯子当家了吗？你个一家之主到底是要换田还是赔钱一句话，我没功夫和一个神经病瞎扯！”
  太爷把小梁拉到一旁，小声问道：“裕玲啊，我们家的上等田是不可能换给他的，这无端端的，你向大全要500块钱赔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裕繁没毁他田里的禾苗，这事掰扯清楚我们就这样算了，等会儿村长和村书记来了，真闹起来了大家都不好做人。”
  要说村里谁对太爷一家最过分，非梁大全不可。
  从以前就一直明里暗里欺负她的家人，不就是大儿子在部队当个四级军士长么？仗着这点，天天炫耀他大儿子将来是要当将军元帅的料，村里的人都不愿招惹他这个无赖。（我们国家军衔制是88年恢复的，剧情需要改早几年）
  村长和村书记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甚至还偏帮梁大全。
  太爷一家没权、没势、没钱又不懂讨好，次次有事闹起来，村长和村书记都是站在梁大全那边，而太爷一向又是息事宁人的态度，能不被欺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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