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馆 > 镖客 > 三、琉璃灯 2

三、琉璃灯 2


师家大门外聚集着十七路人马,不下两百人!河北江家、河南赭家、崇山唐公子、且兰公子均在其内。全本小说网

        辜独看到了“天狼山”雪獒狼,知道他陪护的英俊青年定是江阳公子,行上前去,取出金丝楠木匣递上,道:“‘安远镖局’十二颗东珠送到,请江公子验收!”

        英俊青年急忙接过木匣,打开验过,欢喜的道:“还好辜镖师这十二颗东珠尚在,否则江阳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小姐!”辜独看向雪獒狼以及江家诸人,但见一个个面露惭色,手中亦是空空如也。想来是在路中被人所劫,以至人参、貂皮、鳇鱼等物尽皆遗失。

        赭宏胄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道:“没想到江公子还留有后手,藏了份大礼,委托镖师护送而来,真是难为江公子了!”

        江阳气冲冲看去,道:“有些人礼轻意薄,却又见不得他人献上豪礼深情,半路上使出见不得人的阴损招数,抢了我江家的礼物,此时却还敢在师府门前说些风言风语,真是恬不知耻!”

        赭宏胄叫骂道:“放屁!真不知是谁见不得人,是谁使出阴损招数?不敢对老子刀剑相加,却对畜生下毒手,害得老子一路上死了八十多匹好马!”

        辜独偷笑,知道他的好马绝不是江阳所为,而是丐帮弟子做的好事。

        江阳被赭宏胄无由中伤,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肯自降身份与之对骂,为表示江家财势,也为感谢辜独安全护送东珠到达,他由袖口抓出一把金瓜子来,递与辜独,道:“辜镖师为本公子平安护送来东珠十二颗,挫败了一些阴险小人的阴谋诡计,本公子有赏!”

        “咯吱”一声,师家大门洞开,二十余位跨刀护院分八字列在门外两侧。

        一位着青色棉袍,身披藏蓝色紫貂披风的绝色美女出现在门口。

        辜独不知道该如何评论她的美,但他却感觉到自己的心惊气喘!

        十七家公子没有一人发声,均在呆呆的盯向门内的绝色佳人。

        用绝色佳人来形容师萱不仅不为过,甚至有亵渎之意。因为她的美不仅仅是绝色而已,她的腰肢、皮肤、面容、眼、耳、口、鼻以及飘荡的长发都是上苍最完美的创造,她已经将世上所有的完美完全集合于一身。

        师家门外聚集着数百人,没有人声,只听阵阵粗气呼出吸入。

        江阳的呼吸更为粗重,因为他正捏着一把金瓜子递向辜独,自觉较其他十六家公子先一步表露了自己的财力与豪情。

        当着师萱的面,没有人会吝啬一把金瓜子,更何况来人都是富甲一方的豪门贵胄。

        十六位公子纷纷掏出一把金瓜子在手,随意递向身旁,却根本不去理会受赏之人姓甚名谁。

        辜独偷笑一声,一手置于江阳手心下,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磕了磕江阳的手背,江阳不由自主的松开手,金瓜子一个不落的进入辜独手中。辜独将金瓜子揣入怀中,再带着坏笑去敲赭宏胄的手背,赭宏胄亦为之松手;接下来是唐崇山、且兰公子……

        片刻间,辜独白白糊弄来十七把金瓜子,虽然他身旁聚集着数百人,但竟无一人察觉此事。

        师萱一直注意着辜独的举动,见他诡计得逞,回手挡在嘴边,“扑哧”一笑。

        仅此一笑,已是千娇百媚,万花凋零!

        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挡在师萱身前,拱手道:“诸位公子,我家小姐为老爷服丧三年,昨日期满,始归府邸。不知……今日诸位齐聚师府,意为何来?”

        赭宏胄呆呆的道:“我是来下聘礼的!”

        管家道:“我家小姐从未与人许下婚约,况且丧期刚满,暂时亦无招亲之意,聘礼一事从何说起?”

        江阳双手捧上金丝楠木匣,道:“江家与师家在诸多生意上均有往来,如今师萱小姐服丧期满,正式主持师家生意,江阳特献上十二颗东珠,略表心意。”

        赭宏胄也精明得很,立即调转话头,道:“不错!赭家也是这个意思,两棵珊瑚树、一对翡翠狮子,不过区区薄礼,只为恭贺小姐正式主持师家大业!”

        管家笑道:“诸位若是来下聘的,请带上你们的聘礼返回,我家小姐暂时还未有招亲之意!若是因为小姐主持师家生意而来贺喜的,请随在下入府,府内已经备下美酒珍馐,小姐将亲自款待诸位公子。”

        没有人再提下聘之事,似乎十七家公子都是来贺喜的!

        师萱踱去回廊,继而隐身不见,十七家公子携带着众随从轰然奔入。

        辜独已经完成任务,又白白贪占了许多金瓜子,本打算脚底抹油,就此离去。可师萱却又出现在门口,唤道:“辜公子,您不愿为萱儿贺喜吗?”辜独叹道:“辜某不过是个穷镖师,拿不出重礼为小姐贺喜!”

        师萱捂着嘴偷笑,向门房边使了使眼色。辜独看去,但见十七家进献的财宝均被堆在门房一角,赭宏胄的两棵珊瑚树业已被摔断成数截!

        辜独惋惜的道:“他们拿来的可都是宝贝,却被你随意丢弃在地,真是暴殄天物!”师萱笑道:“两棵珊瑚树也算是宝贝?如果公子喜欢,像这样的珊瑚,萱儿可以随便挑出几十棵送到府上去?”辜独急忙摆手,道:“这样贵重的礼物,辜某可承受不起!”

        师萱相请道:“今天萱儿高兴,想请公子陪萱儿一醉,不知公子可愿奉陪?”辜独愣了片刻,欣然一笑,道:“美酒佳人,辜独荣幸之至!”

        师家的宅院较辜独的家还要大得多,里外十三进,东西南北四院,共有一千多间房屋。

        酒宴摆在一间十丈方圆的客厅内,十七张桌子,左八右九,一字排开。每位公子自有一张五尺长、三尺宽的酒桌,桌前身后各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仆服侍左右。而他们的属下则已被管家安置在别处。

        师萱的酒桌摆在厅首,与厅下十七张酒桌一般大小,但她却拉着辜独一同坐去。

        十七位公子满脸愕然之色!

        辜独亦是受宠若惊!

        师萱谈笑自若,一一为宾客介绍菜肴:“生爆鲭片、火腿蚕豆、斩鱼圆、荷叶粉蒸肉、百鸟朝凤、清蒸鲥鱼、西湖醋鱼、叫花童鸡、杭州酱鸭、红烧卷鸡……”

        菜肴都是杭州特色,辜独自幼已经遍食,不觉得算什么珍馐美味。但酒的确是好酒,除去杜康、女儿红、葡萄酒、马奶酒,辜独曾品尝过;九阳金液、紫气华英、云红之浆、兰生、百末,这些酒辜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师萱敬酒,众公子自然举杯便干,而且干得点滴不剩。但九道佳酿依次上过,十七位公子已经醉倒了大半,仅剩且兰公子与唐崇山;二人身怀武功,尚能勉强压制腹内不断上涌的酒气。

        辜独的脸上也有了些许醉意,手臂放肆的搭在师萱的肩头。唐崇山歪歪斜斜的站起来,手指辜独,道:“你……你……太放肆了……把你的手……手……”话未说完,“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且兰公子摇晃着站起,拱着手道:“且兰不胜酒力,先请告辞!”师萱双颊泛着红晕,起身挽留道:“且兰公子大名,萱儿久有耳闻,再陪萱儿喝几杯,不醉不归!”且兰公子连连告饶,跌跌撞撞奔出厅去。

        师萱撅起朱唇,醉言道:“走了!连杯酒也不肯陪萱儿喝!”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辜独怀中。辜独见她醉酒,猛然想起玲珑馋酒的可怜模样,精神顿时一醒,道:“小姐醉了!”师萱笑道:“醉了最好,不必烦心凡尘琐事,我们再喝!”伸手去抓酒杯。

        辜独拉回她的手臂,师萱酥软的身躯再次躺入辜独怀中,一股淡淡的幽香直冲鼻息,惹得辜独心猿意马。

        足足过了一刻钟,辜独终于鼓起勇气撑开师萱,道:“来人!师小姐醉了!”抬起头,厅内却已空无一人,不知何时,醉倒的十六位公子已经被女仆扶去。

        师萱似乎突然清醒,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眨动长长的睫毛,静静的看着辜独。辜独转身,与之正对,绝色天香的美女,娇艳可人的媚态,不禁令他心动。良久,师萱终于垂下头,玉指轻捏额头,柔声道:“辜公子,萱儿失态了!”

        辜独尴尬的笑了笑,道:“小姐乃是性情中人,不似寻常富贾人家的千金矫揉做作。”师萱娇笑一声,道:“好一个娇柔做作,萱儿适才还觉得多有失态,现在看来那些都是小女人的想法。来,我们再饮三大杯!”

        三杯“紫气华英”入腹,辜独但觉豪情万丈!

        又三杯“云红之浆”,师萱跳去厅下,翩翩起舞!

        佳人起舞,辜独不由血脉喷张。

        还好,玲珑微鼓的小腹浮现在他的脑海,变成他最后的防线!

        师萱还在欢饮,可辜独却悄悄离去。

        师府的管家静候在厅门外,见辜独摇摇晃晃行出,急忙迎上,搀扶着他行向客房。

        寒风凛冽,醉酒的辜独却浑身发汗。管家似乎闻到了他一身的汗臭,笑着询问道:“辜公子要不要泡泡温泉?”辜独反问道:“泡温泉?”管家点头,道:“我家府内设有三处温泉厅,泡泡温泉既可解乏又可去酒,辜公子是否一试?”

        辜独欣然点头,道:“好啊!辜某自当一试!”管家引路前行,道:“公子请随我来。”辜独随他行去,感叹道:“昆仑山上也有温泉,虽然只是数尺见方的石坑,看上去毫不起眼,可要是泡上一两个时辰……说不出的舒服!”

        在廊道中转过几处弯路,行过一座假山,可见一处原木围成的房屋,门楣上书三字“素心池”。管家领辜独进入,其内猛的传来一群少女的惊叫声。

        “素心池”边的木凳上正有几个女孩子坐在那里闲聊,她们身上仅仅围了件白纱,窈窕的**隐约可见。见有男子入内,她们自然惊叫。辜独背过身去,羞得满脸通红,尴尬的道:“管家?这……这……”“嗯啊”了好一会儿,却是问不出口。

        管家板着脸,对几位女孩严声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辜公子是小姐的贵客,要在这里泡温泉,你们好生侍候。”几位女孩站起身,规规矩矩的排列整齐,垂头回道:“是!”管家对辜独捧起笑脸,道:“公子请便,有什么需要可以唤她们侍候。”话音刚落,抬腿便走。

        辜独将他一把拉住,道:“辜某泡过温泉,可没泡过府上这样的,辜某可享受不了这等待遇,你还是让她们下去吧!”

        管家笑道:“我刚才说过,府上有三处温泉;其实三处温泉各有区别,一处为下人使用,一处为宾客准备,而此处温泉乃是专为小姐家人自用;老爷过世后这里便再没有男人进入,她们也所以才大惊小怪,辜公子不必介意!”

        辜独连连摇头,道:“算了!辜某介意得很,你还是带辜某去宾客使用的温泉好了!”

        管家一愣,“哈哈”笑道:“想不到公子身为江湖侠客竟然还如此拘谨!那好,我撤去她们便是!”手掌轻轻挥动。几位女孩羞涩的披上各自的貂皮披风,裹着身躯跑出厅去。管家叹道:“好了!现在此处归属公子专用!就让管家我为您宽衣解带,侍候公子吧!”

        辜独连连摆手,道:“可不敢劳烦管家大人,我还是自便吧!”管家疑问道:“真的不要人侍候?”辜独一手捏着衣领,似乎怕管家冲上来拔他的衣服,一手请道:“管家大人诸事繁忙,不敢烦劳!”

        管家拱了拱手,道:“也好!我安排两个人在门外等候,公子泡过温泉后可让他们引路去客房休息,待明日与我家小姐道过别,公子方可离去。”辜独连连点头,道:“请便!请便!”

        长凳上披有一条条纱巾,想来是师萱家人泡温泉时所用。辜独独自一人,哪还披什么纱巾,除去衣衫,“扑通”一声跳入泉内,惬意的仰靠在泉边,渐渐进入梦乡。

        温泉的泉水散发出阵阵薄雾,薄雾有股淡淡的清香,辜独在呼吸之间不禁想起师萱身体上散发的幽香,男人本能的冲动情不自禁表露出来。

        “哗……”泉水轻响,似乎有人进入温泉。

        辜独睁开朦胧的睡眼,四下看去,却只见薄雾笼罩,并不见有人。他脸上泛起苦笑,暗自嘲笑愚人多情,再又闭上眼睛。

        温泉内确实有人进入,只因有水汽相隔,醉酒的辜独未能发觉。

        此泉乃为师府家人专用,外人自然不得进入;师家再无男丁,能入此泉的只有女眷;房外有管家安排的下人守候,他们定会将辜独在内的情况告之,师府女眷绝不可能进入池内与辜独同浴?

        是谁进入了温泉?

        师萱!

        师萱来时,房外并没有人把守!

        师萱的身上仅仅裹着一条洁白的纱巾,拨去水汽,令人喷火的**已经显现在辜独面前。

        但辜独的眼睛却是闭合的!

        师萱脸如红布,僵直着身躯站在辜独身前发怔。慢慢的,她的脸上泛起羞涩,珍珠般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靠身上前,依偎在辜独怀中。

        辜独似在梦中,正心神飘荡,想入非非之际,竟有美人投怀送抱,男性的本能趋势他紧紧的搂住师萱,将她压在身下……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温泉内燃起柔和的壁灯。辜独睁开眼,虽是**过后,可他的身体依旧暴露着内心深处的激情。辜独摇头苦笑,嘲笑自己的一场春梦。

        但当他看到陪伴在身旁的师萱,一切都已明了!

        此时的师萱已经穿戴整齐,似一枝出水芙蓉,正羞答答的蹲在池便看着他。

        辜独脑中“轰”的炸起一声响雷,生生将他劈打在当场。

        师萱抿着朱唇羞笑,娇声道:“你醒了?”辜独跳出温泉,慌慌张张的奔去长凳,手脚麻利的穿戴整齐,放开脚步向门外跑去。师萱幽幽的问:“你是要走吗?”

        辜独浑身一震,脚步再也无法迈出。师萱奔跑过来,由辜独身后将他紧紧抱住,哀声道:“萱儿服了三年苦丧,尝尽了世间冷暖,你能不能陪陪萱儿?”

        辜独没有犹豫,坚定的摇着头,道:“我家里有妻子,不能留下来陪你!”师萱的螓首靠在辜独的肩上,道:“只需几日,萱儿便已满足!”辜独犹豫片刻,结结巴巴的问:“几……几日?”萱儿欣喜的道:“你若能陪伴萱儿三日,萱儿此生足矣!”

        不是财富与美色留下辜独!

        是愧疚!

        辜独刚刚迈进“安远镖局”的大门,便看到拎着酒壶的玲珑正踱在院中。他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抢过酒壶,气道:“姑奶奶!怎么能喝酒呢?我刚刚离开几日,你……”

        “啪……”玲珑扬手扇了他一记耳光。

        辜独惊讶的捂着脸,疑声问:“你干什么?我让你忌酒而已,是为了你和孩子好,你怎么打我?”

        玲珑眼中有泪,哽咽着道:“为了我和孩子?你还知道你有妻子?你还知道惦记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既然你已经有了杭州城第一大美女,哪还顾得上我们母子?”

        辜独叫嚷道:“没有!没有!我和她没什么……都是酒惹的祸……我不会因为她抛弃你们母子的……我不会再见她……我现在就走……”

        一声叹息,“刚刚一个晚上,你便要舍弃萱儿离去吗?”

        辜独尖叫着醒来,额上尽是冷汗。

        师萱捏着手帕为辜独擦拭着汗珠,道:“看你,做恶梦了吧?吓得浑身是汗!”辜独掀开锦被,自香榻之上跳下,谦声道:“萱儿,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三日,我现在就得走!”师萱低头整理着衣衫,道:“天还没有亮透,等天色大亮,萱儿为你煮一碗荷叶莲子粥,吃过再走?”

        辜独摇头,道:“不行!哪怕再呆上片刻,我也觉得对不住玲珑,更对不住你!”师萱泛起苦笑,叹道:“终究还是留不住你!”辜独穿戴整齐,推开房门,却又停住。

        师萱的眼中泛起希望,可她的希望随即破灭!

        辜独快步行出门去,头也未回!

        九华山下唯一的酒肆!

        辜独止马下身,进入酒肆,道:“一壶酒!”酒肆的掌柜阴沉着脸递上一壶酒,冷冷的道:“辜公子拿好!”辜独没有留意他的态度,失魂落魄般行去墙角一张空桌,拍开封泥,仰头灌下一大口烧酒。

        一人阴声警告:“这里将有一场血腥的杀戮,如果二位不怕被污血溅射一身,尽可在此旁观!”

        辜独看去,说话之人年过半百,一脸沧桑,手中提着一柄七尺长的半月形大刀。

        见到大刀,辜独已经知道此人的身份,“半月刀”淳于礼!

        辜独转过身,看到淳于礼言语中“二位”的另一位,不禁一愣,而后挑着嘴角笑了起来。

        麻十三!

        淳于礼来此自然是为儿子淳于长复仇,可他没有去找身为凶手的麻十三,而是来向雇主追讨血债。

        掌柜的站到淳于礼面前,道:“你儿子杀死义弟,霸占弟妹,其罪当诛。”淳于礼竟然点头,道:“不错!不论黑白两道,此举最是惹人痛恨,既然他犯下此条罪过,那他确实该死!”掌柜的面色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凝重,道:“三爷的意思……”

        淳于礼怒道:“即便他该千刀万剐,那也要我们淳于家自己处置,还轮不到你雇凶杀他!”掌柜的道:“他的义弟是小店的东家!”淳于礼道:“我知道,所以我猜出是你雇凶杀人!”

        掌柜的挺了挺胸膛,道:“三爷打算如何处置小老儿?”淳于礼道:“拿下你的人头去小儿坟前祭奠!”掌柜的点了点头,道:“三爷稍等!”跑去柜台,拿出账本,手下拨弄起算盘来。

        淳于礼怒喝:“赵老头,你想耍弄三爷?”掌柜的解释道:“三爷千万别误会,请您给小老儿片刻工夫,容小老儿交代后事!”淳于礼瞪着眼睛看去,虽未同意却也没有摸刀。

        掌柜的算过帐,唤来小二,交代酒肆的往来账目以及银钱的赊欠借与,而后合闭账本,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道:“这间小店今后就是你的了,你要好生经营!”

        小二跪在地上,啜泣不已。掌柜的却不再理会,再次行到淳于礼面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小老儿的事情交代完了,三爷可以动手了!”

        淳于礼歪着头看了看老掌柜的脖子,缓缓拔出“半月刀”。辜独转向麻十三,看他有何动作。麻十三只是默默的盯着手中的茶杯,似乎酒肆的老掌柜是生是死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辜独不相信麻十三可以坐视老掌柜送命。

        淳于礼同样不相信老掌柜会引颈待割。

        “半月刀”挥落,麻十三没有动,老掌柜的脑袋“咕噜”一声滚落在地。小二怪叫一声,对着地板“咚……咚……咚……”磕起头来。

        辜独看向麻十三的手,他的手正紧紧握着那根翠绿的细竹棍,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出手!

        淳于礼呆愣片刻,伸手扶住老掌柜的尸体,将他缓缓放落在地,而后行去他的头颅前,张手抓起,对着他的脸道:“好!姓赵的,你是条汉子,三爷给你留具全尸!”走回到老掌柜的尸体前,将他的头颅安放在汩汩冒血的脖颈上。

        老掌柜原本不必死,因为有辜独在,有麻十三在。

        只要他提出请求,辜独一定会为他解难。

        哪怕他只拿出几两散碎银子,麻十三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他杀死淳于礼。

        但老掌柜并没有提出请求,也没有聘请杀手,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个人的恩怨。

        辜独可以救他一命,麻十三可以为他杀掉淳于礼,可淳于家的其他人还是会找上门来,同样会要他的性命。

        辜独不可能永远保护老掌柜!

        麻十三不可能为老掌柜铲平淳于家,即使可以,老掌柜也不会允许他那样做!

        冤冤相报何时了?

        老掌柜是要冤仇在自己身上了结!

        辜独叹息一声,仰头灌下一大口酒。

        淳于礼提着大刀转向麻十三,道:“该你了!”麻十三弹跳般飞快的站起身,眼中显现出难得一见的兴奋之色,但他脸上的兴奋转瞬即逝,随之换上的又是一片肃杀之气。

        辜独脸上充满期待,因为淳于礼即将丧生在麻十三的“阴阳棍”下。

        淳于礼围着麻十三转了大半个圈,沉声问:“你为什么不救老掌柜?”麻十三冷冷的道:“麻十三只懂得杀人,不会救人!”

        天下只有一种人只懂得杀人,不会救人,那便是杀手!

        天下最可怕的杀手都出自同一个地方,那就是天字号杀手堂!

        天杀堂!

        淳于礼似乎想起什么,再次沉声发问:“你是天杀堂的弟子?”麻十三道:“如果我说是呢?”淳于礼道:“淳于家惹不起天杀堂,如果你是天杀堂的弟子,老夫绝不敢向你寻仇!”麻十三紧握竹棍的手逐渐松弛下来,屈身落座。

        辜独再次叹息,第三次仰起头,将酒壶内的烧酒通通灌入腹中。

        天杀堂弟子出手杀人如果不为金钱便只能有一个理由——为求自保。

        现如今淳于礼已知麻十三身属天杀堂,他便绝对不会出刀,所以麻十三安然落座,所以辜独再次叹息!

        淳于礼转向叹息的辜独,问:“我家长儿随身携带的财宝是不是被你拿了去?”辜独点着头站起身来,道:“是我!是我拿的!”淳于礼用手指弹了弹刀身,沉思片刻,道:“你是辜伸道的儿子辜独?”

        辜独点头,兴奋的看着他。

        淳于礼叹道:“既然你是辜伸道的儿子,那你便是晏小山的师弟,昆仑山无上真君的爱徒!老夫斗不过晏小山,更加不是真君的敌手,即便与你相斗,恐怕也要拼上性命!钱财本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夫可不想为了几件金银珠宝丢了老命!”

        辜独也屈身落座,苦着脸看向依旧玩弄茶杯的麻十三。

        淳于礼突然一笑,道:“老夫想到一个复仇的好法子!”他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麻十三?老夫想杀一个人!”麻十三冷冷的问:“什么人?”淳于礼道:“‘赤火铲’京甲子!”

        辜独冷声插口,“你知道京甲子人在哪里?”淳于礼脸上的笑容更浓,道:“辜少侠对他也有兴趣?”辜独只是盯着他冷笑,并没有回答。

        麻十三道:“让我杀掉京甲子当然可以,但要看你出的价钱!”淳于礼将手中的银子双手奉上,道:“定银二十两,如若事成,老夫奉送十万两白银,如何?”麻十三道:“二十两定银,十万两尾数,看来你并不相信我可以杀掉他!”

        淳于礼道:“老夫的目的是要京甲子杀掉你,如果你杀掉他,真真不是老夫所希望的!”辜独身上已经有杀气涌现,质问道:“废话少说,京甲子在哪?”

        麻十三接下淳于礼的二十两银子,道:“这笔买卖麻十三接下了。”淳于礼冷眼看了看辜独,再转回头,道:“徽州歙城太白楼,三日后,他与人约在那里谈一笔买卖!”

        辜独已经冲出,跳上原本属于淳于长的坐骑,纵马奔去。

        麻十三坐下乃是“西极”,不过略加催促,已然赶超辜独,一溜烟似的消失在雪路尽头。

        世上的路永远没有尽头,即便你骑得是神马天驹,前方依旧有路出现在你眼前。

        但辜独可以肯定,“赤火铲”京甲子的路即将走到尽头!

        京甲子本名京权,不过是市井街头间的混混罢了。其师父昆仑山得道真君见他天资过人,将他收入门下。在他拜师之日,得道真君修练武学刚好届满六十年,取六十年一甲子之吉祥赐名与他,始为京甲子。

        得道真君授技五年,终于发觉京甲子虽天资过人可心术不正,怕他日后依仗所学为祸武林,严令他自废武功。只可惜,京甲子不但没有自废武功而且突然出手偷袭得道真君,仓促间得道真君竟然不是京甲子的敌手,最终被其残忍杀害!

        “赤火铲”是无上真君点名要辜独铲除的武林败类,原因只有一个,得道真君乃是无上真君的同门师弟!

        清晨!

        寂静的街面上冻结着薄薄一层白霜!

        辜独骑着马走来,“嘚……嘚……”的马蹄声打破了街面的宁静。

        天色尚早,太白楼的门板还未卸下,可门前却已经有人等候。

        一人,一马!

        “西极”马!

        麻十三!

        麻十三从马背的褡裢中抓出一把豆皮、糟糠之类的东西,塞进嘴里,有条不紊的咀嚼着。

        辜独下马,手牵马缰,笑呵呵走来。

        麻十三撇去一眼,咽下口中的糟糠豆皮,再由褡裢中捧出一大捧,走去喂“西极”。

        辜独走上,爱惜的抚摸着“西极”的马鬃,阴阳怪气的道:“你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可惜却跟错了主人!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家伙,真是让你受苦了!”

        麻十三冷声道:“看好你的公马!”

        辜独身后的公马殷勤的靠近“西极”,用马首摩擦着“西极”的脖颈。“西极”先是不屑理会,而后脚下挪动,躲去麻十三身后。

        辜独暗暗发呆。

        “西极”名贵而美丽,自知与辜独的公马不相匹配。

        辜独想起师萱,脸立时变得滚烫。

        麻十三冷冷的道:“你有心事?”

        辜独充耳不闻。

        最新全本:、、、、、、、、、、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58/58612/308504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