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美食节与师匠
数月过去了，随着屋檐的最后一抹积雪消弭于空，雅特兰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今年的春天，有紫色的藤攀上了门前的篱笆，缠绕漫上后，还开放了粉紫色的小花，家门前的二哈伸着粉嫩的长舌，舌尖沾上春的气息后，它便屈着前肢，舒适地趴着打盹，等待主人归来。
“嘿!狗狗，我回来了。有在好好看家吗？没有咬坏家具吧？”
一声熟悉的呼唤让佐罗亚精神振奋，它耳朵立得很直，一双蓝眼瞪得滴溜滴溜的，嗷呜一声它便扑倒主人的身上，兴奋不已。
“哎哟，你好重哦，哈哈。”十六放下怀里那沉甸甸的大狗，拉着那大红色的狗链子，叮铃铃地牵着它出发。“走吧，今天是美食节，带你上街溜溜..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吃的。”
“嗷嗷嗷！”佐罗亚兴奋地昂头叫好，镰刀形的尾巴也摇晃着欢快的轨迹，每天能跟着主人，过着吃吃睡睡，睡睡吃吃每天还能被溜达出街的生活，当狗也值了。
春天来了，天气一热，雅特兰的街道也尤为喧嚣，马车和汽车粼粼驶过，疾走如奔游的大鲨。今日是法定美食节，人来人往，人行道上摆满了摊，批发葵花籽的大叔，出售观赏花的大妈，出租机器人的学者..
小摊如此之多，佐罗亚却哈达着舌头，更关注吃的。比如卖炒栗子的本地阿婶，焖寿司的和服少女，蒸奶糕的头巾信徒..还有吆喝卖羊奶熏肉的黑人小哥..雅特兰是不同国籍之和平共处的国家，各界地域美味也交汇于此，今夜的美食节便让首都成为一座泛着热闹与香气的美食之城。
“唔唔唔..”个中美味，作为一名资深的吃货，佐罗亚瞪圆着眼，不时用脑袋撞撞主人，流露不大吃特吃就不值的神情。
“嘿，这不是家乡特产的寿司吗？都卖到这儿来了？”塑料盒内，巨份的鱼子酱寿司占据中央，两份沙拉鲜肉寿司分布上下，再由三份紫菜生瓜寿司填满边界，寿司满满地填着盒子，看着都觉得丰满滋味。
十六闲适地撵着叉子，戳着最美味的鱼子酱寿司往嘴上送，大块的寿司将口腔塞满，味蕾充分地感受着鱼子的鲜味，蘸酱的甜味，还有米饭的糯味，感觉棒极了。“好久没吃过了，贵是贵了点，重在怀旧嘛.等会试试芥末酱”
“汪汪汪！”身旁的哈士奇摸摸干瘪的小腹，轻吠低吟，那神情可怜巴巴的，又像是在瞪着你，似乎在说：也给老子来一块呗。
“啊..你也要吃？”
“汪汪汪！”二哈猛点着头表示无需质疑。
“可我不知道哈士奇能不能吃寿司，别总是乱吃东西，会吃坏肚子的。”嘴上虽在抱怨，十六将沙拉鲜肉寿司挑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怕它噎着，她慢慢放下叉子，将小块寿司送入它口中。显然这份担忧是徒劳的，佐罗亚一跃而起，龇牙咧嘴地将整盒寿司都吃入嘴巴。
“你疯啦！快吐出来，吃吃吃，小心吃死你啊。”十六嗔怪似的轻拍狗狗的下巴，可这贪食者的牙关光速咀嚼，不一会装寿司的塑料盒便吐了出来，寿司却连影都不见了。
“嗷呜~”啃光寿司后，佐罗亚以一种意犹未尽的神情回瞪着十六，做错事还能理直气壮地，这便是哈士奇犬的天性。
“唉，吃坏肚子，我可不管你哦，蠢二哈。”十六没好气地摸摸它的小腹，如此轻微的动作，让狗狗瘙痒地哼哼笑了。一人一犬继续逛着美食街，不知不觉竟溜达到中央的时钟广场，在那儿，有一位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活跃着。
玛丽娅正举着话筒访问着群众，绯红色的短发在日光中显得干练秀美。“你对本次美食节的满意度如何？”
第一采访者：“价格实在是偏贵，这对学生党来说太伤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写作业吧.”
第二采访者：“那个卖热狗的商家简直是坑爹啊，必须买三根，又粉又大根，不好吃又不想丢掉浪费粮食。这个坑爹的商家，是想让人刷爆朋友圈吗？”
“不少受访者表示食物价格偏高，食物质量偏低，..”玛丽娅嘀咕着什么，便提起笔在纸上唰唰地写着。
“嗯，好巧，最近过得如何？”十六带着狗跟她打招呼。
“啊？十六夜大人，你也参加美食节吗？”玛丽娅兴奋地向偶像凑近。“你对本次美食节的满意度如何？”
“还好啊，我吃到家乡的寿司了，二哈也吃得很开心。”
“嗯，某位食客表示..来自故乡的美食能弥补她的思乡之情。”她又唰唰唰地记录后，十六疑惑地问道。
“玛丽娅，你在做笔录么？真让我惊讶，我还以为你会趁美食节推销蔬菜哩。”
“啊，你想多了，在美食节，没人会想买蔬菜的。我在做兼职，访问受众有关美食节的满意度，这份记录是要上交给报社的。”小玛丽娅拍手称道，笑容灿烂。“十六夜大人，如果你想要蔬菜，直接上我家取吧，我从不收恩人的钱。”
“嗯..”十六想起了在冥泉之里时，维奥拉曾说过：
“其实我遇过玛丽娅的父亲了，我搭着他来到冥河，给他吃下遗忘之花。他很想记挂女儿，转世离开之前也唠叨着，希望女儿原谅爸爸，要好好活下去。
“唔..”十六有些心酸地望着玛丽娅，在这个年纪，她本该像其他女孩一样无忧无虑的成长，可父母的双亡却让她过早地背负现实的重担，在贫苦的生活中，她剪下美丽的绯红色长发，因为营养缺乏，她清秀的脸庞面黄肌瘦，苍白的嘴唇也蹭出一块薄皮，穿的也只是上回炼金术师赠予她的植物纤维衣..
可即便是被苦难磨去棱角，这位乐观的女孩依旧能绽放笑颜，她轻抚着领带上的淡黄色蝴蝶结。“十六夜大人，一直未能好好感谢你，能上我家吃顿饭么？”
“嗯..叫我十六就好了。”十六忐忑地牵着狗狗，心想要不要把那件事说给她听好。
十六牵着二哈，顺着小路来到玛丽娅家，一排排青涩的包心菜如翠绿的宝珠镶嵌着农田内，旁边还有果树结上了纯白之花，赏心悦目。刚进屋后，最显眼的莫过于桌上的纸稿，一行行字母铺满纸张，如大海的游鱼。
“请慢用！”玛丽娅热上蔬菜煲给她端上，佐罗亚看到满盆的蔬菜，厌恶得胃都抽筋了。
“这些是？”纸上清秀的字迹让她觉得耳目一新，翻开一看，一个单词刺痛了她的双眼。“上面写着的，该不会是..十六夜.我的姓氏吧.”
“是的.”玛丽娅幸福地笑了，她珍爱地拿捏桌上的纸稿，脸颊浮现粉棉花一般的红晕。“其实..这些都是我的小说..十六夜大人，其实卖蔬菜和做兼职只是我潜伏的一种方式。我的愿望，就是成为畅销书作家，用我的故事给大家带来快乐，并让自己摆脱贫困..哈哈，是不是有些痴人说梦？.”
“不不不..我不会看轻任何一位有梦想的人。”十六敬佩地点点头。“其实有件事..虽然难以启齿，但还是想跟你说。”
于是，十六便向她讲述冥河的遭遇，包括如何遇上魔女维奥拉，彼岸的遗忘之花与铭记之花，以及玛丽娅父亲作为幽灵的遗憾与对女儿的愧疚。
“………”听到这番匪夷所思的话，玛丽娅的瞳眸张大，神情愣然的她敲了敲脑袋，竭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可泪水还是忍不住在眼眶流淌。“爸爸，死后还想念着我？他是靠吃了那种忘记花，才能转世？”
“很假，跟天方夜谭一样，对不对？”十六苦笑了一下。“但这确实是真的，你的父亲在渡河消逝前，都记挂着你，既然我知道了，就有义务来为你带话。希望你不要埋怨他过早离世。”
“你的眼睛，不像是撒谎。”玛丽闭上双眼，眉睫扫动，释怀一笑。“我从不怨我的爸妈。就是为了纪念他们，我才开始写小说，沉醉文字能稀释痛苦。我想让他们放心..”
“真坚强..”十六默默点头，佐罗亚则溜至她身边，用它萌态百出的表情给这位贫困而怀揣梦想的女孩打气。
“十六夜小姐，我还有事想拜托你..”她诚恳地弓下腰。“我在编写《炼金异闻录》，女主角是一位黑色长发，来自东洋的炼金术师，原型正是您。我想把你和哈士奇先生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投稿到报社，没准能戳中读者的萌点，让我摆脱如今的生活。”
“嗷哟..”哈士奇先生的称呼，让佐罗亚竖竖鼻尖，心情大好。
“听起来太妙了！”十六立起了顶呱呱的大拇指，想到自己的传记如果出版的话，她就可以收获名气，人出了名后，财富就如同上钩的鲤鱼，自动自发地就跳到碗里来，那样她和二哈晚年享乐的流水别墅，便是水到渠成啦。“放手干吧！”
“能多说一点你们的事情么？”
“当然。”十六爽快地介绍自己和二哈。“这是我家的大蠢狗佐罗亚，每天就知道吃吃吃，刚来很闹，经常拆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可我气坏了。可炼金术师在边远地区采集材料时难免会遭遇危险，这时保护工作就全看它啦，二哈也是家里的暖炉，如果它不在了，那个冷清的家，我估计不会住下去了吧。”
“嗷..咕咕。”哈士奇害羞地趴在地上，项圈的银铃碰得呤呤作响。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玛丽娅唰唰唰唰地将十六所说的话记录在草纸上，因叙述者的健谈，这位记录者也禁不住眉开眼笑。
就在这时，她停下了笔，顿了顿口。“十六夜大人，你能收我为徒弟么？”
“啊？徒..徒弟？”她颇为震惊的眨了眨眼。
“为了写好《炼金异闻录》，我必须走近炼金术师的生活，了解调和与炼制的当中奥妙，才能让语言更具有说服力。”说罢，玛丽娅端上一大篮蔬菜，这是她唯一的家当，也掏出来拜师了。“师傅，请传授我炼金知识吧，如果我自己也能制得衣服香皂，调和出药水，酱油，我也会像你一样为民众造福的。”
玛丽娅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崇拜一位明日之星，惹得十六的虚荣心微微膨胀了。
“嗷.”佐罗亚掩住嘴巴，不敢告知这女孩：其实，主人在酱油里掺水了。
“可以么？师傅.”
“我..哼，学好炼金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哦..必须下苦功夫呢。”突如其来的拜师让少女双颊烧红，她尴尬地别过头，假装不情愿地喃喃着。“你来我家吧，我给你初级参考书。你先自学看看，如果不懂，啊..我会勉为其难地告诉你的。”
“真善良..”玛丽娅想给她叩头，却被十六制止住了。
“喔，对了，你不必叫我师傅。”她琥珀色的眼眸灵机一眨。“我那边，拜师学艺的人，都称授艺者为师匠。要不..”
“是！师匠”
………
于是，十六夜师匠领着徒儿来到家里，亲自传授她基本的调和知识
。“调制药水需要注意温度。过热，药水会焦糊，过冷则会粘稠沾钵。”品质是成品之父，调和的原材料品质越高，成品给你的惊喜也越多。”
“对了，徒弟，我给你些符灵防身吧，元素符灵卡，也可以用炼金术调和而成，只是作为原材料的元素结晶相当稀罕。”
“调和所需的材料，可以在市区购得，也可出外采取，切记也保护自身安全。看见可怕的魔兽就撒腿就跑，当然如果你携带有大型炸弹，便可以一战。稀有魔兽的毛皮，会是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调制危险物，例如炸弹、硫酸时，要切记做好防身措施，如果发现有爆炸，请立马逃离，自身安全是重中之重。”
十六的讲述滔滔不绝，玛丽娅认认真真地记着笔记，并中气十足地回答“明白了，师匠。”
让师匠意外的是，玛丽娅的学习能力意外的强，不出三天，在自己的陪同下，小徒弟已经能调和出消炎止痛的红药水，提神止泻的蓝药水，还有从未听闻的绿药水..
“绿色的药水？”十六摇晃着试管的青绿液体，一阵恶心感在胃部翻腾。
“这不是药水，是我自制的蔬菜汁，纯天然，无农药公害，营养满分！”说罢，玛丽娅倒成一杯递给她。“师匠，您辛苦了，来喝喝徒弟的新发明吧。”
“..我的天！”十六胆战心惊地接过那杯蔬菜汁，那青瘪瘪的颜色让她胃部翻腾，面容坚硬。“呀..这种好东西，还是给二哈喝吧。”
“汪汪汪！”二哈一副被卖的表情叫唤着，喝下蔬菜汁，无疑是要是它的狗命。于是，它阴影包裹，化身为人，狠下心将那杯子推给了主人。“主人日理万机，佐罗亚何德何能喝下您的营养品呢？更何况她是徒弟送给师匠的慰问品，推给爱犬，似乎不太合适呢..”
“论吃的，你倒是精得要命..”在徒弟期待的眼神下，十六夜师匠不得不高举杯脚，将蔬菜液一饮而尽，生稠纤维的恶心感在体内翻滚横流..
“师匠，味道不错吧？”
“不错..”十六阴沉回应着。““.可容我上一下厕所..”
看着主人来来回回地在厕所周旋，佐罗亚又变回二哈，它悠哉地趴在地上，庆幸机智的自己没喝下那杯蔬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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