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8 —没有存在感的人—
“尹希掉进池塘里了？”
“啪”的一声，严峻打了一个响指，指向晨天。
“没错。”
所以他才说她回去吃药了啊，不然一定会生病的。
晨天看着这个外貌出色的男人，发现他的思考方式似乎与常人不同。
“啊！怎么会这样？”
安雅忧心地看向晨天。
晨天脸色没有太大变化。
“你是想再逛一逛，还是回去？”
“还是回去吧。希都回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着凉，她一向很容易感冒的……”
安雅一边碎碎念，一边向大门走去，手上还发着信息。
“希刚刚回复我，说只湿了手和脚，还有屁股，不是很严重，她打车回家的，快要到家了。”
站在校门外，安雅向晨天告之尹希的情况。
晨天颔首，没说什么，随后相互告别，送安雅和严峻上了计程车。
车内，安雅盯着手机上选中的人名，回想她和晨天间的对话。
“不。不管尹希知不知道，我不会追求她。”
“为什么！你还喜欢希的，不是吗？”
安雅问得又急又快，语气中却多了一些不确定。
晨天深深地凝视安雅，不明的视线，看得她一阵心慌，然后徐徐说出他的回答。
“六年了，对她的感觉，已不再是喜欢。那时所说的喜欢只是单纯得接近幼稚的话。”
安雅愣住，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只见他转过身。
“走吧，我们去找尹希。”
看着他的背影，安雅的表情疑惑中透着阴鸷。
不再是喜欢，那会是什么……
他真的不喜欢尹希了吗？
沉静的眸中闪过一抹盘算之色，按下通话键。
“你好。”
手机那头很快传来沉稳中略显冷硬的男声。
“你好，万先生。我是婚纱店的老板，安雅。还记得我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再响起时，语气中的冷硬少了几分。
“记得。有什么事吗？”
安雅呵呵一笑，又娇又甜，感染力十足。
“万先生和张小姐的婚纱照已经处理好，我想你们要不要抽空过来看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修改。”
“好的。有劳安小姐多费心了。”
“不用这么客气啦。这是应该的。”
坐在一旁的严峻手肘抵在车窗上，看向窗外，听着两人的对话，印在玻璃上的脸，在笑。
尹希从浴室走出，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闪。
一通未接来电。是晨天。
看着屏幕上忽闪忽闪的名字，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把她吓了一跳，看到来电显示，莫名紧张的心才放松下来。
“亲爱的，校庆怎么样？”
薇宁特有的称呼从耳边传来。
“恩……就这样吧。”
尹希想了想，只能说出这样的回答。
薇宁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甚满意，出声抗议。
“什么叫就这样吧？不用说得那么抽象吧……”
摆明欺负她没能参加校庆！
似是猜出薇宁的想法，尹希低笑，长长地“嗯”了一声，组织语言。
“我一早到了学校，逛了下，没什么变化。接着碰到晨天，去了初中的教室，然后碰到殷老师，再然后碰到安雅，再再然后我掉进了池塘，最后，我就先回来了。”
电话那头足足愣了十几秒，才有回应。
“就这样？”
声音有些呆。
尹希哈哈笑出，所以她才会说“就这样吧”。
听到笑声，薇宁才发现自己说了傻话。
“你怎么会掉进池塘？不会……就是那个池塘吧？”
“就是那个只在领导视察时才会喷水的池塘。你知道的，我不是第一个滑下去的人。”
那个池塘造型美观，有睡莲和金鱼相称，还有小小的喷泉，架在上面的鹅暖石小桥更有按摩脚底的功效。
从桥上滑到池塘里的学生，不在少数。高二时，她亲眼目睹过一次。
而她居然在离开学校后，那么荣幸地滑了下去。
这都是拜严峻所赐。
想到他，视线移到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和桌子上的相机。
她似乎欠了他一个人情。
如果没有他的外套，她也许真的会感冒。
她没有追问他为何知道她戴眼镜，觉得这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而且，聪明的女人，应该适时地收起好奇心，才不会误入陷阱或是不该走入的范围。
“天啊！你现在还好吗？小雅和晨天呢？”
薇宁一副“没有我在，果然不行”的语气，拉回她的思绪。
“恩，很好啊。洗了澡，吃了冲剂，应该不碍事。”
而安雅和晨天……
尹希垂下眸。
她就不知道了。
“那……”
薇宁刚想说什么，又停下。
电话里传来闷重的砰响。虽然模糊，但可以听出是重物撞击玻璃发出的声音。
“什么声音？”
薇宁抬头看向前方，眼神变冷，语气未变。
“是电视。希，我有事要忙了。”
听出薇宁要挂电话，尹希涌出一股冲动，叫住她。
“薇宁！”
“恩？”
“我和你，还有小雅，会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不会分开。”
这句话，是疑问，也是肯定。
她不知道为何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心中有一种感觉，急于需要被确定。
“那当然！我们早就说好的呀！”
那是她们一同过20岁生日时，举杯共同敲下的誓言——做一辈的的好朋友，不分开。
“怎么忽然说这个？”
“没什么，就是回校后，有些感慨而已。好了，你去忙吧，再联络，拜拜！”
不给薇宁多问的机会，尹希迅速挂了电话。
把严峻的那些话踢出脑海，压在心头的重量也随之消失，钻进被窝。
睡着前，心中低喃。
时间不是一个华丽的幌子，而是越久越值得珍惜的东西。
她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那么，和晨天也是。
薇宁看了看手机，觉得奇怪，猜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却没能多想。
砰！又是一声重物撞击玻璃的声音。
挑了一下眉，放下手机，优雅地站起。
刚才和尹希亲密聊天的她，瞬间仿佛变成另一个人。
一身改良式无袖旗袍，称出曼妙的身材。
盘起的发髻，发鬓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纤细的玉脖，高叉的裙摆，随着走动，露出白皙匀称的长腿，将性感妩媚发挥到极致。
左膀上方，一朵暗红色蔷薇纹身，娇艳欲滴，更添一抹野性和诱惑。
隔着玻璃，看着眼前贴在上面，被打的面目全非，全身是血的男人，嘴角勾勒出冰冷残酷的笑痕。
男人缓缓滑下，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深红色血迹，然后被两个强壮的男人粗鲁拽起，拖到一边。
薇宁将视线移向角落。
那是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但穿着却很邋遢。
满是皱痕的白色衬衫，一边塞在破洞密布的牛仔裤里，一边垂在外面，衣领搭在颈边，微微泛黄。
让人怀疑，这身衣服，他穿了许久，不曾换过。
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低着头，过长的刘海遮住鼻梁上的眼镜，样子似是睡着了。
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很弱。
如果不是之前就知道他在这个房间中，也许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然而，就在薇宁的视线刚落在他的身上，男人的眼睛就立刻张开，视线穿过垂下的发丝，透过镜片，看向她。
隐住的眸光，犀利。
男人走动的速度很慢，好像没睡醒的人，毫无力气，宛如游荡。
打开房门。
他的声音很懒，很低，很沉。
“宁姐。”
他26岁，但依旧称她“宁姐”。因为她的身份——她是他的“大姐”。
薇宁掀唇，叫他，阿星。
“你还不知道哪儿做错了吗？”
薇宁在沙发坐下，双腿交叠，看着被架着，满脸是血的男人。
男人吐出一口染血的吐沫，气势凶狠，但力道却只能让那口吐沫挂在嘴角，更显狼狈。
“何薇宁，别以为你是戴彦人的人，就狐假虎威，龙爷已经到香港，我看你们还能嚣张多久！”
男人说完整句话，已是气喘吁吁。
薇宁惋惜地摇头，啧啧有声。
“你老老实实听戴先生的话，那些钱足够你不愁吃穿，何必煽动其他人拆戴先生的台？还把龙爷请来了。”
害得她赶到香港处理这个摊子，不能和尹希安雅一起去校庆。这是她最耿耿于怀的。
“我们风云帮在道上有头有脸，现在却缩头缩脚，戴彦人凭什么让我们‘三不做’？我不服！”
“不服？”
薇宁伸出右手背，看着白皙如瓷的皮肤和晶莹透亮的指甲，笑容慵懒中带着威胁。
“你大概忘了上一个说出不服两字的人是怎么死的。你应该庆幸今天在你面前的是我何薇宁，而不是戴先生。”
站在薇宁身旁，垂眸，似是睡着的阿星有了动作。
拿出手机，只是听着，没有说话，然后挂掉，弯身在薇宁耳边说了什么。
薇宁皱眉，又松开，看向被打得惨不忍睹的男人。
“你的手下倒是忠心，这么快就通知龙爷了……”
话刚说完，房门被打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走进房间，迅速站成两排。
一个老人走了进来，头发全白，但身形硬朗，面色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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