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8 —驱赶寂寞的方法—
黑暗的房间里。
忽然，一首轻快的歌，不和谐的插进。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
就算我忙恋爱，把你冷冻结冰，你也不会恨我，只是骂我几句。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确定，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我的胸怀之意，我的有口无心。
我离不开，更离不开你……
一只汗湿的手，颤抖着伸向唱个不停的手机，却又猛然停住，用力抓住被角，发出一声似是痛苦的低喊。
“这个时候还想着接电话？看来，我的表现不是很好啊……”
男子的声音低沉黏腻，轻啃布满红潮的细脖。
“是……是希的……是希打来的……”
即使在激情中，女子都能第一时间听出专门为好友设置的铃声。
男子动作顿住，看了一眼还在震动的手机，弯唇，汗湿的发黏在脸侧，邪气而妖娆。
“哦？你现在接电话，是想让她知道你在做什么好事？”
女子睁开迷蒙的泪眼，轻声抽泣，不知是为了满身的欢愉，还是为了男子揶揄的话。
“你不是因为寂寞才来找我的吗？现在是我正在为你驱赶寂寞……而不是她……”
男子的动作是激烈的，毫无怜惜。表情却是冷静的，毫无波澜。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你跟我说！”
女子哭叫出来，像是发泄，双手紧抱住男子的颈脖，迎向他……
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她开始用肉体驱赶寂寞。
但她知道，只有一个人可以真正的填补那满心的寂寞。
可是……可是……
男子冷然地看着终于停下震动的手机，深沉而灼亮的眼掠过一道光芒。
电话里传来许久没有接听的嘟嘟声，尹希撇嘴咕哝了一句，将手机扔在床上。
走到桌前，拿出日记本。
这本日记本，是初中时买的。当时打算用来做笔记，却没用上，就干脆写起日记。
她并不常写日记。有时一个月，有时半年，有时甚至一年才写那么一次。
所以，用了十二年的本子，到现在还有大半的纸张。
尹希拿起铅笔，写下久违三个月的日记。
某某年某月某日。
天气晴朗。
心情难言。
晨天回来了。
想着下面要写什么，手机响起。
尹希转身飞跳，扑到床上，看都不看，就接起电话。
“喂，小……”
“是我。”
不是预期的声音，而是男人温柔沉稳的声音。
尹希几乎立刻听出，是晨天。
他怎么会有她的电话？他们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临走前，安雅塞给我一张你的名片。”
晨天靠在床上，看着拇指和食指间的名片，似是知道电话那头的疑惑。
“哦……有事吗？”
尹希翻过身，向上移动身子。
两人以相同的姿势靠在床头，在同一个城市，不同的地方，通着电话。
“我是想问你到家了没。”
尹希心中一跳，然后跟自己说这只是朋友间的关心，不要去多想。
“恩，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法律顾问。”
“哎？”
尹希有些惊讶。
仿佛是看到尹希呆住的样子，晨天沉笑了一下，食指抵在眉梢下。
“我的画廊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一个法律顾问。虽然只是一个小画廊，但总还是需要一个顾问。毕竟现在随时都会遇到法律上的问题。”
对他的邀请，尹希很难回答。她只想做一个律师助理而已，不想打破这个原则。
“其实，我现在只是律师助理。还没有足够的实务经验担任这个职位。”
尹希停顿了一下，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好继续往下说。
“不过，我们事务所有很多律师在这方面的业务经验丰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几个律师给你认识，然后你们再谈谈？”
晨天轻轻叹息了一声，不带丝毫情绪，声音依旧轻柔。
“好的。谢谢了。”
见晨天没有坚持，尹希松了一口气。语气不再带着疏离的公事化。
“不用客气啦。”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些六年来发生的事情。
他说在巴黎进修时的糗事。她笑。
她说大学里对占座的疯狂。他奇。
这一刻，他们之间六年的空白仿佛正被一点点的填满。
严峻半裸着走出浴室，擦着湿发，裤扣未扣，性感而撩人。
安雅靠坐在床上，用被子包裹住身体，盯着手中的手机。
“怎么了？”
严峻在床边坐下，双手撑在后面。
“希的电话打不通……”
她打了好几次，一直都是机械化的语言，说还在通话中。
严峻绕起一圈安雅的发梢，在指尖把玩，略显毛糙，不似她的顺滑。
“只不过一通电话而已，何必这么在意？”
安雅抿唇。她在意的不是电话不通，而是尹希在和谁通电话。
“不要多想了，早点休息。”
严峻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
“小峻！”
安雅忽然叫住他。
“你真的不考虑来我店里帮忙吗？”
严峻翻出钥匙，径直走向关合的房门，进去前，停顿了一下。
“我喜欢自由随意的生活。不过，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我。毕竟，我是被你买下的。”
然后，关门，落锁。
安雅看着那道将两人阻隔起来的房门。她知道那个房间，是他私密的空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其实，她对严峻的了解少之甚少。
只知道他的名字，年龄，对摄影有着偏执的爱好。关于他的家人，他的过去一概不知……
认识他，是在一次堕落和放纵下。
一年前，她和几个同是千金小姐的朋友一起去一家名为“寂地”的俱乐部打发时间。
进去后才知道，原来是那样的场所。俗称牛朗店。
这家店只对有钱人士开放。光是入场费就上千，办会员卡更是要上万。
当时，一群贵妇和小姐们漫天喊价，只为台上一个几乎全裸的男人。
安雅远远地看着那尤物一般的男人。即使像奴隶一样被拍卖，眼中却是嘲讽和自得。
她的嘴巴仿佛有了自我意识，喊下全场最高价。
他便属于她了。
严峻迈着不急不慢的步伐，走向她，宛如一只高雅雄壮的猎豹。
那一瞬间，安雅迷惑了。到底是她猎下了他，还是他捕获了她。
“主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严峻将右手放在胸前，动作优雅，像一个尊贵的绅士，毫无卑微。
“驱赶寂寞……为我驱赶寂寞……”
安雅看着他如黑夜般深沉的瞳，空洞的说出她的要求。
之后，严峻将她带到他的住处，用肉体的激情驱赶她的寂寞。
他知道她不是处。她看到他的笑，蛊惑而诡谲。
他的公寓不算小，但布置得很简单，没有太多家具。
事后，她看到他坐在窗台上，细心地擦拭相机。那个表情像是在呵护最心爱的宝贝。
这一夜起，她给他钱，他则在她需要时出现。
她和他的关系便是包养和被包养。如此简单。
空荡的房里，安雅独自躺在那张洁白的大床上。
即使知道那道门后还有严峻的存在，可是才被激情驱赶走的寂寞，再次无法抑制的涌上心头。
安雅捂住脸，低喃着一个人的名字。
“希……希……”
一遍又一遍。
就好像孩子睡不着时，会一只一只数着羊，来催眠自己。
一个不明所以的周末过去。
有些东西或许开始暗暗变化。
又有些东西或许依旧没有变。
比如，星期一，依旧是上班族忙碌的开始。
早上八点半，尹希身穿天蓝色套装走进事务所，高度适宜的鞋跟和地面敲击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一头长发在脑后挽成饱满的发髻，斜齐的刘海梳到左侧，露出右侧一半的额头。
坐下时，打开电脑，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印在屏幕上的面容，成熟，老练。
“尹希，这么早啊。”
一个穿着轻便的年轻女子，双手捧着水杯靠在尹希桌前的挡板上。
唐心，毕业于一流大学的法学系，可是没有考过司法考试。
比她晚来一年，在所里负责打字和送文件。
说好听一点是工读生，难听一点就是打杂小妹。即使是所里某个律师的亲戚，也只不过如此。
“是啊，你也很早呀。”
尹希友善地回应。
“我是没办法嘛，所里要求我们这些小妹八点半之前就要到。你就不同啦，万律师的助理哎，就算九点来，也不要紧。”
唐心说得随意，但眼中却有着羡慕和隐隐嫉妒。
她比尹希早一年毕业，但只能做一个打杂小妹。就因为没有考过司法考试，心中十分不甘。
不相信自己的能力真的比尹希差。如果是她，在所里待了两年，早就不会只是律师助理了。
尹希笑了一下，并非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习惯早点来，迟了路上会堵车。而且还有一些今天要给万律师的资料，还没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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