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自卑
“心禾姑娘……”
三人说完不久后，楚意映还在屋内，而阮心禾已经出了屋，韩书玉站在心禾身后，轻声喊了一句。
心禾回过头来，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少爷。
韩书玉也不说话，其实他是想问清楚那日题字、唱歌和救自己的是不是阮心禾，但是他还是止住了刚想说了话，心想：问了又如何，只不是徒增烦恼，也许都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问了也不过是弄明白事实的真相，真与伪其实并不重要，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心禾看他不说话，问了一句：“少爷有事吗？”
“心禾姑娘，以后不要喊我少爷好吗？既然我们是朋友，就不要那么客气。”
心禾听完韩书玉这么一说，笑了，点了点头，十分纯真，“那我叫你韩大哥好不好？”
韩书玉给了一个肯定的“嗯”，阮心禾便开心地走向了兰花深处。
也许在韩书玉心里不想问清楚，或者这样去问一位姑娘，毕竟是不礼貌的，其实他更多的是担忧，甚至害怕，他担心他所挂念的那位女子并不是她们，因为这两位姑娘都十分善良美好，可是事实上他更多的以为那位姑娘是楚意映，因为楚意映知道那句“兰生幽谷，不为无人而不芳”。
但是到后面，经过几天的相处，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他越发地觉得阮心禾才是那位姑娘，这是一种直觉，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承认罢了，只是潜意识中的那种感觉。
直到有一天，自己突然旧病复发，感受到阮心禾带来的温暖，感受到她的照顾，还有她的声音，他才知道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错了，错得很厉害。
只是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阮心禾，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从见到韩书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他，或者从借宿扑水亭的那一刻起，那晚她感受到兰花的芬芳，感受到兰花图的雅致，未见其人，便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直到见到韩书玉的那一刻起，那一双满眼愁绪的眼眸，足以让心禾心疼，让心禾不由地想照顾他，想帮助他，想对他好。
只是这一切韩书玉都不知道，他一直都以为那位素未蒙面的，自己心心挂念的姑娘是楚意映。
“心禾……”
韩书玉跟了过来，阮心禾不肯回头看他一眼，因为她的眼眸里早已经是泪眼满眶，她不想让韩大哥看到自己落泪的模样，她不想让韩大哥看到自己难过的模样，她只是希望韩大哥能记住她的笑容，她的美好。
一直以来，她希望自己的微笑能够感染韩大哥，让他也跟着温暖阳光起来，让他也能够天天微笑，而不要那愁绪，可是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想错了。
韩大哥没有被自己感染，但是自己却因为韩大哥而感染了，她爱上了韩大哥。
从她爱上他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注定没有了笑容。
原来爱情真的是如此折磨人的，会因为对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而跟着喜怒哀乐，早知道，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早知道，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又何苦爱上韩大哥，可是这是自己能够把握的吗？
心禾只是流泪。
在断桥边，断桥两侧是瀑布，瀑布的声音很大，而自己并没有哭出声音来，只是止不住的泪水，随着脸颊不争气地滚滚而落。
“你不要过来！……”心禾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腔，强忍着装作正常人的声音，继续说：“韩大哥，姐姐是好人，她是我唯一的姐姐，你不要辜负她，不然，不然……”说到此处，心禾已经是抑制不住了，没有了声音，只是因为心痛，真的很心痛，此时的她好想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大声哭一场。
“心禾，你的人就像是你的名字，‘阮心禾’，你的心地是如此的柔软，如此的温暖，就像是一泓清泉，更像是田间初生的禾苗，青葱而纯真，你总是为别人着想，可你自己呢？我虽然和你相处不多，可是我能感受得到……”
“不要再说了，姐姐还在等你，姐姐是受过伤的，虽然不知道她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是我知道姐姐一定受过很大的伤痛，才迟迟不肯回家，她对我有依恋，所以你来了，以后她会依恋你的，你的依靠会让她脆弱的心变得坚强。”心禾突然止住韩书玉的话，说到。
“心禾……”韩书玉刚想说出口。
阮心禾却突然说：“韩大哥，你错了，唱《十里兰花香》的人不是我，写‘兰生幽谷，不为无人而不芳’的人也不是我，就连，就连救你的那个人也不是我，是姐姐，都是姐姐……”
阮心禾说完，含着泪水，跑走了，她从来不说谎，可是这次她欺骗了韩书玉，她的心比针扎还痛，她的喉间好像有千万斤重的东西压迫着自己，她终于忍受不住，跑了。
韩书玉只能够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模糊，渐渐模糊……
“心禾怎么了？心禾怎么了呀？……”楚意映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韩书玉，急忙问。
韩书玉抬起眉眼，无力地看了一眼楚意映：“心禾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你怎么不去追回来啊！……”楚意映激动地问到。
“也许这样对于她是好的……”韩书玉无力地继续说着，一边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楚意映问到。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在韩书玉心里，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有病的人，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心禾走了，是对的，她会找到一个更爱自己的，开开心心永生永世，而自己也只不过是茫茫人海中一个过客，现在这个过客要走了，要永远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也许她会记住，也许偶尔会想起，楚意映看着韩书玉失落而走的背影，千言万语。
“你不能走，你知不知道，妹妹她一直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我这个做姐姐的最清楚，她就像是一杯白开水，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她之所以总是避开你，只是她自卑啊！……”
“自卑？！……”韩书玉听到楚意映这句话，突然回过头来，一脸惊叹与疑惑。
“这丫头从见到你的那一刻便喜欢上了你，虽然她没有明说，也没有明确告诉我，可是她的一言一行你知道吗？她之所以避开你，就是因为她觉得你待人温文尔雅，说话气吐如兰，相貌温润如玉，那日见你扑水亭那么多伙计给你抬轿子，便知道你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她是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乡下的野丫头，无论是相貌、才气、为人和家室根本就配不上你，所以她才觉得一定要是一个大家闺秀才配得上你，才和你有共同的言语，才能够拥有你的爱，你知不知道？而我，在我妹妹心里就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就是一个琴棋书画无所不会的大家闺秀，她就是这样，她总是把人心想得那么好，把别人想得那么优秀卓越，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自己是多么的可贵，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自己身上有多少可贵的东西，是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的。”
楚意映说着，韩书玉恍然大悟，追了出去。
只留下楚意映一个人在落花阁。
楚意映看着韩书玉远去的背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爱情，想到了苏锦玉，想到了苏锦衣，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点点滴滴，原来爱情总是那么地事与愿违，磕磕碰碰，原来总是有那么的误会与难言之隐，又何必长大，何必沾染这惹人烦恼苦闷的感情，可是人又必须长大不是吗？
“锦玉哥哥，你在哪里？……”楚意映抬头望了望天，眼睛里噙了泪水，但整理了情绪，她知道韩少爷一定会找到妹妹的，而她也必须回去了，一来可以留更多的时间给妹妹和韩少爷，也算是报答他们二人对自己的恩情，二来，妹妹多番劝自己，回家去看自己唯一的娘亲，娘亲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这几个月来，娘一定急坏了，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还有锦玉哥哥……
家里有太多太多的牵挂，太多太多的不舍，不论回去面对的会是什么，自己也要勇敢面对，这是心禾教会自己的，这个善良的丫头。
楚意映留了一张字条，里面有自己的住址，希望心禾能够来找自己，希望以后还可以团聚。
楚意映回到杭州城，多么繁华的景象，多么熟悉的画面。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家的门口，多么熟悉的家门，可是此刻楚意映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自己是否还有脸进去，自己是如此地弃母亲而去，母亲肯定伤心透了，她突然不敢想象见到母亲时的场景。
犹犹豫豫，原来曾经那个自己随意进出的家门，对于现在来说是这么地难以迈进一步，楚意映看着楚宅的大门，直直地看着，千言万语，突然她看到了文婷，还是那么熟悉的文婷，只是几月不见脸上更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她知道文婷一定在忙着什么事情。
楚意映看了看文婷，又低了眉头。
文婷感受到一份异样，朝楚意映的方向，走了过去，突然她激动地大喊一句：“小姐！……是小姐！……”
文婷抑制不住地激动，楚意映猛然抬起低着的头，看到了文婷正站在自己不远处，一边激动地喊着，一边向自己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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