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无相妖（二十一）
陌轩静静地站在洛玖身边，伸手搂着洛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你何必过的这么辛苦？”
“我只是觉得墨灵和我很像，她什么也没有，就算是在昆仑山也没有人关心她。她只是想要柒羽而已，她就像以前的我一样渴望一个家。我想，这不算是太过分的要求……”洛玖睁开眼，酒喝多了，看不真切陌轩的脸，但是洛玖还是努力的盯着他，想要告诉陌轩她并不后悔。
“傻子。”也许是活得太久了，看的东西多了。陌轩连最基本的触动都变得迟钝了起来。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形容洛玖。只是在某一瞬间，陌轩觉得洛玖很让人心痛。原来那些叫人看着光鲜亮丽的一切未必就叫洛玖真正的快乐过。原来那冷漠的脸庞下面还会为了墨灵退让到这种地步。
洛玖在会稽山待着，陌轩就在她身边陪着她。
魔族的婚礼会举行很久，在那之前，柒羽都不会知道嫁过去的是墨灵。但是……早晚会知道。
洛玖不知道，当柒羽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会是什么样？
“洛玖玖……”陌轩突然站在门口，抓住门框的手指尖泛白。
“怎么了？”洛玖站起身。
“墨灵回来了……”
手边的茶杯突然掉落在地，溅起的茶水烫伤了手背。
洛玖呆呆地看着陌轩，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
屋内寂静的没有一丝活气，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我去找柒羽……”洛玖想出去，却被陌轩一把拉住。
“魔族和昆仑山开战了。你现在最好哪里不要去。”
“什么？”洛玖瞪大眼睛，她觉得陌轩一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了。好端端的，魔族为什么要和昆仑山开战？况且柒羽还是墨琛的徒弟。
“魔族说这场婚礼根本就是昆仑山的计划，专门派人来偷走他们的族宝。现在还在交涉。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是魔族的态度很强硬，似乎不肯善罢甘休。”陌轩皱着眉头说道。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本来因为最坏的情况就是柒羽跑来昆仑山闹一场，左右不过是一场情伤。但现在却变得这般严重。
洛玖没听完陌轩接下来的话就跑了出去。她想去找柒羽。她想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但是洛玖终究没有见到柒羽。魔族她是不可能去的，昆仑山……
洛玖跪在墨琛的脚边，低着头，一声不响。
“玖儿？”墨琛端着一杯茶，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毫不关心外面发生的一切。只是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笑意。洛玖知道墨琛生气了。
“师父，徒儿错了。”以前洛玖总是犯错，但是都未曾像现在这样跪在墨琛面前连头也不敢抬一下。这一次，洛玖知道自己翻了大错她回到昆仑山才知道，墨灵偷走了魔族的‘魔珠’。那是魔族几万年来的镇族之宝。现在墨灵下落不明，而魔族一定要昆仑山交出‘魔珠’。墨琛也是焦头烂额。而且……天界不会管这件事。
“嗯？是不是应该磕头认错？”墨琛走到洛玖身边蹲下看着洛玖，嘴角微微扬起，那是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了解墨琛的人知道那是一个玩笑。
洛玖一时间失了神，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认错的。片刻才回过神，“师父。你不怪我？”
墨琛伸手搂着洛玖，轻轻地拂着她的长发，“为师想玖儿一定很难过。”
洛玖眼眶红了起来，喉咙发酸。但是她不打算哭，那太丢人了。她没有资格哭。只是紧紧地抓住墨琛的衣角，拼命的咬着嘴唇，“玖儿，会保护昆仑山的。”
墨琛笑了笑，“好。谢谢玖儿。”
所谓的保护，只不过是口头上说得好听。洛玖自认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哪怕是天族不管昆仑山的死活，她也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保护住昆仑山。
可是昆仑山和魔族还是开战了。那是洛玖第二次见到战争的模样。天边的流云被鲜血染红，路边的尸体腐烂开出一朵朵的罂粟花，妖冶而充满了死亡的味道。那是中了魔族咒术的原因。师父每天疲惫应敌，洛玖根本就见不到他。而柒羽呢？自从昆仑山和魔族开战伊始就被禁足在魔族。
洛玖见到骑在黑麒麟上的柒寰，带着微笑，脚下是师兄师弟们的尸体。
“殿下，你还是那么冷漠。”一样的语调，甚至连微笑的表情都一样。但是，却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利箭射向洛玖。
洛玖受伤了……她在听见柒寰说起柒羽的名字的时候失神了，被伤的很重。
墨琛禁止了洛玖再去战场，“师父会处理好一切的。乖。”
洛玖再没有见到过墨琛，虽然洛玖知道师父就在昆仑山。
但洛玖却见到了墨灵。
夜晚，凉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花香。那棵硕大的桃花树下，一个模糊的人影立在一旁。洛玖愣在原地，很快便朝前走去。
“墨灵。”洛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什么时候开始不在叫那么亲昵的称呼了。转而变得陌生而冷淡。
墨灵走出那片阴影，从洛玖笑了笑，“玖，你在生气？”
“东西呢？”洛玖自然指的是魔珠。只要找到魔珠，现在这种局面就会结束。就算墨琛再厉害，一个小小的昆仑山和整个魔族比起来还是太渺小了。洛玖不想昆仑山的人受到伤害。
“玖？你知道我很伤心吗？”墨灵咧开嘴笑了笑。嘴角有些淤青，看起来是被谁打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你把东西还回去。灵，你这样会被两族人所追捕的。”语气终究是缓和了下来。洛玖知道，这不是墨灵一个人的错。是她硬生生的要把自己和墨灵调换。如果她不这么做，一切或许不会发生。
“真的吗？玖？我好难过。柒羽不喜欢我。为什么呢？我只是想要他记住我。”墨灵忽然上前抓住洛玖的手，乞求道，“玖，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带你去拿魔珠。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洛玖的手被抓到有些痛。她看着墨灵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似乎是从未这般仔细的看过。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眼眸，孤单而胆怯。却总是在渴望着什么。洛玖想，墨灵真的和自己很像。
“嗯。”洛玖点点头。这一切都是她的任性造出的，那么就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好了。明明墨灵也只是听自己的话才做出了这些错事。
“玖，我带你去拿魔珠。”墨灵松开洛玖的手，转身示意洛玖跟上来。
和墨灵朝着昆仑山外走去，很快就到了业池旁边。池水中盛开着一朵黑色的莲花，散发出奇异的香气。除此之外池水中什么也没有，清澈见底的池水倒映出旁边白玉雕刻的应龙图案，如同潜入水中立刻就会腾飞而出似得。
洛玖没有走近，她很清楚这是业池，看似清澈见底的池水会把自己的皮肉腐蚀的干干净净的。
“玖，就是这里了。”墨灵转身看着洛玖，她指了指池水中黑色的莲花，“我想，一定要是秘密的地方才不会被发现。”
“嗯。”洛玖点点头，朝前走近。若是要摘下这朵莲花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可以相信墨灵吗？
见洛玖有些犹豫，墨灵低下头。
“玖，别担心。我去拿。你看着就好了。”
“你小心点。”洛玖说道。
墨灵点点头，走到池边，飞身到池水上头，想要摘下那朵莲花，却身体一顿，僵在半空。
“玖……”
洛玖一看，以为墨灵出事，连忙上前想要拉住墨灵，却没想到，墨灵紧紧地拽住洛玖的手，狠狠地将她拖入水中……
你经历过痛苦吗？那是洛玖永生不会忘记的感觉。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剧烈的疼痛着，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唯一可以听见的是自己的皮肉被腐蚀掉的声音……那种细小的，微弱的，毛骨悚然的声音充斥着耳膜。
“哈哈哈，玖，就这样，你知道吗？你这样子真好看”墨灵站在岸边发狂的笑着，眼泪却不断往下掉。
那一刻，洛玖想，就这样死掉多好……
“洛玖玖……”
洛玖以为自己又做梦了。是不是在快死的时候都会梦见点什么？但是为什么会听见陌轩的声音？洛玖苦笑了一下，还是不要回答得好，不然一定会被骂死的。
“洛玖玖！”声音大了些，带着焦急的情绪。
为什么又听见了？是自己以前亏欠他太多了？洛玖皱了皱眉头，却一瞬间清醒了不少。额头是一片冰凉，似乎谁在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洛玖拼命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陌轩。
“没事了，洛玖玖。”陌轩的笑容并不好看。勉强的样子叫洛玖害怕。
“我？没死？”洛玖摸了摸自己的脸，惊恐的伸出手，一切都没有改变。怎么回事？
“没事了，洛玖玖。”陌轩重复了一遍。声音机械地，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
“师父呢。我要去找他。我……”洛玖刚想下床，身体一软，重重的跌到在地。
陌轩没有去扶着洛玖，而是缓缓的蹲下身，抓住洛玖的肩膀，盯着洛玖的眼睛缓缓地说道，“洛玖玖，时间世事无常。左右不过是一场离别……”
左右不过是一场离别？那为什么死掉的不是自己？为什么？明明最应该死的人是她啊！为什么要别人代替？为什么师父要在重伤的情况下救自己？为什么柒羽要为了自己跳诛仙台？
“陌轩，你说，我应该去哪里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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