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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 我不是流氓 三


老二张明着与王默不一样,他是继续读完高中,然后考的技校。所在班级是采掘班,毕业后,分在了一矿掘进队工作,后来与本地矿工报的一个女编辑好上了,人被管的死死的,见到曾经的朋友都绕着路走,以后来往就渐渐断绝了,算是改邪归正了。

        老三傅栋才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继续复读,两年后考取了西京矿大,毕业后又继续读了研究生,结婚时回来过一次,大家都过去庆贺。这人研究生毕业后就留在了大学里,当了一名大学老师。

        老四刘仲奇则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人太聪明,心眼最多,打架也厉害,敢下黑手,王默向前冲的时候,他就跟在后面冲。

        八九年高考,他却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大吃一惊,他上课给人的一贯表现就是特别能睡课,几乎从早上第一节课能睡到下午放学。

        在老师和同学的印象中,这人就是一个睡课生,已经不可救药了,他就是这样度过了两年高中。

        尽管刘仲奇的母亲是一名老师,对此也是无能为力,骂过了,也打过了,能使用的所谓好办法几乎都用过了,可惜,她的这个小儿子油盐不进,依然我行我素,她的一颗心也由充满希望最终变成了彻底失望。

        那个时候,北疆省实行的是高中两年制。

        然而,高考分数线出来之后,他竟然考了三门墩第一名,整个昆密里地区第二名的好成绩。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也让他的父母悲喜交加,后来教育处和学校给他的母亲送了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教子有方”四个大字,他妈妈则语无伦次的道:“这孩子不是我教出来的,是他自己学出来的。”

        从此,不少人口中都爱说一句话:“好孩子是自己学出来的,不是老师教出来的。”

        对于老四刘仲奇,王默平时与他接触最多,他几乎所有的好事情和坏事情,王默都一清二楚,唯有高考这件事情让王默百思不解。

        记得高考当年的大年初一,王默一大早去他家拜年,刘仲奇的母亲正是王默初中的班主任,他妈妈见到王默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王默拜了年,就直接推开门走进他房间,房间里烟雾缭绕,床头边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老四正躺在床上看英文小说。

        看见王默突然进来,老四根本就来不及收拾东西,就懒洋洋的顺手将英文小说放在一边,一边道:“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给我老师拜早年,早点咋了。”

        然后,王默拿起这本英文小说,随意的翻了翻,就开玩笑道:“能看懂吗?”

        “你不懂!”老四也不解释,淡淡的回应道。

        那个时候,王默也缺心眼,他也没有多想,“你不懂”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一直到老四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东博石油大学时,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所有一切。

        临走时,两个人喝酒喝多了,聊起了这件事情。

        老四在酒精的不断考验下,终于醉醺醺地说了实话:“老大,我吃得苦,受的累,你们绝对都想不到,古人说的头悬梁针刺股,在我这儿,根本就不算什么。那几年,我妈认为我堕落了,死命的打我,哭着将手表都打坏了好几只,骂我是全家的败类。我就在想,我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活法,就这么喝酒打架混一辈子吗?后来,我是想明白了,打架只是暂时的,人总有打不动的时候,那个时候想要好好的活,靠的还是知识。没有办法,白天你们找我玩,我又不能拒绝,所以我就在家偷偷学,白天抓紧时间睡觉,放学了就出去和你们喝酒,但是你发现没有,我绝对不在外面过夜,一般都是尽量早点回家。开始学习时,非常难,我就自学,还买了很多学习资料,……。”

        老四一边说着一边翻起了小背心,让王默看。

        在老四的腹部,那里赫然有三排明显是烟头烫过的圆形痕迹,这样的圆形肉痕大约有十几个,如同狰狞的小嘴张开着,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消失。

        “古人说的头悬梁针刺股真的不算什么,我高二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天亮,到了学校不睡觉能行吗,这一年多,我就把自己当作一头毛驴子,晚上逼自己死命的学习。”

        “你这是偷学,能学到这个程度,太厉害!”

        王默吃惊,老四给他的震撼绝对是惊人!

        王默和刘仲奇是初中同学,班主任就是刘仲奇的妈妈宋敏俊。

        初中三年,王默自己也偷学,成绩在班里也就是前十名而已,那个时候,老四的基础不错,往往都在前三名。

        上了高一,刘仲奇早恋了,由于他人长得高大英俊,不少女孩子就主动追求他,难免就发生了太多的争风吃醋的事件,得罪了不少人,为此,王默还带着人去了他们学校,帮他打过几次架。

        人,就是这样,一旦自甘堕落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这一年,老四的坏名声充斥整个校园,甚至社会上很多混混都怕他。

        也是在这一年,他妈妈对他的管教也愈发厉害,只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母亲的强硬管教并没有让这个小儿子迷途知返,反而愈发能折腾。

        终于,她妈妈骂累了,也打累了,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痛哭不已。

        一天夜里,老四半夜醒来,就听见妈妈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呜咽不已,这让他的良心备受煎熬,也开始面对很多问题真正的思考。

        强硬而霸道,这种教育子女的方法,没有改变任何人,可是当教育放弃了强者姿态,以弱者的姿态出现时,却最终发挥出来了不可想象的强大力量。

        猛回头!

        这三个字就是老四人生的关键转折。

        至此,王默也受到了极大教育,从老四身上,王默看到了一条自己要走的人生道路。

        老四报考志愿时,由于估分和实际分差的太远,只报了一个什么工人技师专业,很多人都为他惋惜,到了东博石油大学后,学校认为他的分数太高,就主动为他改了专业,变为石油储运专业,也就是一本专业。

        说实话,老四对王默的影响太大,这也是他后来离开三门墩的原因之一。

        老五赵金成,老六付建业高考没有考上,失望之余也都考了技校,后来都去了矿上工作。

        刘猛是老七,王连海是老八,这两个人过去就不和,自己人还老打自己人,后来被王默揍了一顿,就不敢在公开场合搞内讧了。

        王默走后,两个人很快就各自拉起一帮小弟,各干各的。这些年,弄煤倒烟贩菜也都干过,也为了这些地盘和人打架争斗过。

        弄煤可不好弄,经常要和人抢夺客户,有时候还需要武力解决纠纷。

        后来打不过人,就被煤霸踢出了煤业,然后就跑去贩菜,没想到还有菜霸,结果也被菜霸打出来了,再后来,他们只能偷偷搞点假烟之类的东西,可是三门墩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骗得了一时,骗不了长远,后来各个商店都不敢吃他们的货,他们也只好把假烟搞到外地去卖。

        现在,刘猛和人合伙开了一家电玩店,里面就有赌博的地下活动。

        老八王连海直接开了一家地下赌场,麻将,扑克,还有斗鸡等等非法活动都经营,被公安抓了好几回,没有办法,就经常换地方打游击。

        老九王涛过去也弄煤,挣了一些钱,立刻就洗手不干了,自己买了一辆大车,专门跑起长途运输,算是有了正业。

        老十魏新友,跑到外面贩毒,最后自己又开始吸毒,一来二去自己就把自己弄死了。

        还有其他几个当年结拜过的小兄弟,据说跑到省城替人讨债,曾经风光过,但最后也都失联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的家人也不愿意提起他们。

        刘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兄弟还是老三,老四聪明,人也知道上进,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有一天没一天的混,不知道哪天就会嗝屁茶凉了。”

        王默就劝道:“偏门生意不好做,即使来钱快,可是不安全,还不如经营一个正当生意,老老实实挣钱稳当。共产党是干什么的,一旦认起真来,什么坏人坏事一夜之间就能搞掉。再说了,你也奔三十了,也该想想后路了,不可能到了五、六十岁,还和小混混们打架争斗。”

        “做什么能来钱?”刘猛很感兴趣。

        “钱是挣不完的,不要一下子就想做个大生意,实际上小本买卖也不错,没有多大风险,一个月能挣个几千块钱也不错。”

        刘猛一听这话立刻就泄了气,不再提这个话题。

        他有时候,一天就能挣个好几千块,哪里愿意花那么多时间去赚这点小钱。

        喝了一会儿闷酒,刘猛道:“老大,你这次回来,是出事了吗?我刚才问你,你也不说。”

        王默就将身边的风尘女赶走了,让她们去唱歌。

        然后,他脱了外面的衣服,卷起保暖内衣,伸出胳膊让刘猛看。

        酒吧里本来灯就暗,刘猛就点起了打火机。在火光的照耀下,王默露出的胳膊上,肚皮上一片又一片的肉疙瘩暴起,大大小小地连成一片,一直向衣服深处延伸过去。

        火光一明一暗,映照的整个皮肤上几乎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显得格外狰狞。

        “你这是什么病?艾滋吗?”刘猛小心的问道。

        王默被气笑了,骂道:“你是个熊瞎子吗,艾滋,我敢回来吗,就是让人骂也骂死了。”

        “那是什么病?”

        王默穿上衣服,说道:“几家大医院的专家说,这是皮肤过敏造成的,要我慢慢养,慢慢调理就会好的。”

        “过敏,那不就是皮肤病吗?我操,我还当是什么大病呢?”这一刻,刘猛就恢复了精气神,不在乎说道。

        “你懂个逑!和你说话真费力。”王默骂着,还是将这个病详细解释了一遍。

        他这个病,轻微的时候,倒还不算什么,可严重时候,简直就是遭罪,浑身奇痒无比,晚上根本就别想睡觉,往往将人折腾到天快亮了,才能迷迷糊糊地睡去。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时候,医生警告说,一旦严重到了恶劣时候,内脏,心脏上都是这种肉疙瘩,如果是咽喉里起了这种肉疙瘩的话,抢救不及时,人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窒息死亡。

        没有办法,王默只好遵照医生的建议,回到三门墩这个他长大的地方,慢慢地调理。

        “这好呀,老大,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干,怎么样?”刘猛眼睛发亮道。

        摇摇头,王默道:“我回来就是养病,另外我马上就要上班了。”

        “那太可惜了,你要是当年不离开,咱们现在早就做大了。”刘猛还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

        “哼,”王默哼了一声,道:“也说不定,很有可能和老十一他们去省城讨债了。”

        “那是,凭老大的身手,谁敢不乖乖听话。”

        王默在三门墩有三绝,一是打架厉害,二是喝酒厉害,三就是手指和牙齿特别神奇。

        喝啤酒时,用两根手指用力拔啤酒瓶盖,能连拔十几次;再有就是吃水果罐头,用牙就能把盖子咬开。

        许多混子都说王默身上有真功夫,不过没人敢和他比试,能比试的人都躺在了医院里。

        王默小时候自学过武术,也练过硬气功,铁砂掌之类的硬功夫。

        可是,小时候每次与人打架总吃亏,就有人说他是花拳绣腿,许多人都以打败他为荣,在他上小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电影,叫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里面就有两个真假瓦尔特。

        王默一直以来就是大家口中的假瓦尔特,这个伟大的荣誉一直伴随他到了初中毕业,最后在技校三年才终于终结了这个伟大的荣誉。

        王默身材瘦小,刚上技校时,也是被班里班外的学生经常欺负。

        一天,班里的一个所谓的老实人也过来欺负他,老实人个子比他高出一头还多,身体也很胖,王默就急了眼,在对方一拳打过来的时候,他没有躲,而是勇敢的扑过去,左手挡住对方的拳头,右手同时狠狠的打在对方的脸上,结果,三两拳就打得对方倒下了。

        从此,王默就知道勇气是第一位的,面对对方的拳头,不能老躲,没有勇气的人就是一个胆小鬼,永远也不会变强大。

        从此往后,他就开了窍,不断总结出来了许多打架的经验,这样一来,就越打越厉害,后来,三、五个同龄人都不是对手。

        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有了所谓的十五结拜兄弟。

        “老大,我就佩服你一个人,敢打敢冲,面对那么多人也不尿性,你救过我,我不会忘了你的,我猛子不是一个小人,以后在三门墩你有话就说,我不带放屁的,……”

        刘猛有点喝高了,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就喝干了四十多瓶啤酒。

        中间,两个人上了好几次厕所,服务生也来了几次,受到老板的关照,四个风尘女倒是非常的滋润,吃的,喝的都有。

        今天,刘猛说的话,在八年前,王默就听过好多次了,他也没有把这真当回事。

        也是在那次救了刘猛后,王老大的名声远扬,许多人都佩服王老大,王默的名字反而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大家都说,王默一个人打跑了十几个人,还救了刘猛。

        将刘猛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如果晚来半个小时,救治就会来不及了。

        两个人继续喝酒,喝的昏天黑地,也不清楚酒吧老板后来又送来几箱啤酒,那两个岁数小的风尘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坐在两个人身边,也开始不客气的拿酒喝。

        圆圆喝了一口啤酒,道:“老大,你是干什么的?”

        王默喝得头大,说话再也不会经过大脑了,“嘿嘿”笑道:“我是老师!”

        两个风尘女愕然,然后嘴里嘀咕道:“呸,流氓当老师,真的,假的?骗人!”

        刘猛听了,却高兴的直拍大腿,疯狂笑道:“好,当老师好,妈的,哪个学生不好好学习,就干他妈的,打他!不学习就打!”

        虽然王默酒喝得太多,迷迷糊糊中还是觉得这不是一句好话,就瞪起牛眼,吼道:“**就不能说一句人话,你看老子哪点像流氓!”

        等王默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他站起来后,摇晃着脑袋走出包厢,才发现这里是酒吧。

        服务生听到动静,过来说道:“昨晚你们喝多了,你让老板将猛哥送走了,自己要留下来睡觉。”

        王默头疼的厉害,昨晚的事情他已经想不起来什么了,也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在大街上转,然后向着杨阳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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