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晚的北梧市，华灯初上，九月的晚风吹不熄市民的热情，一路上车开过的地方都是灯火通明。
车里很安静，许蔚然开了读书灯，暖色的光打在他身上，影子落在苏桃桃脚边。苏桃桃握着手腕，靠着车门坐着，凝视着窗外的风景。
导航提示快到终点了，助理趁着红灯抬起眼从后视镜看向苏桃桃的方向。
“苏小姐，是路口左拐对吧。”
苏桃桃迅速反应过来，点点头，意识到对方可能看不清楚，又说了一个“嗯。”
“好的。”
苏桃桃正要收回目光，旁边坐着的人冷不防开口，“你家住的这么远。”
这是上车后他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我查过导航，地铁大概要半小时。”这个距离在北梧这样的一线城市算近的了，毕竟一般的上班族都要一小时通勤起步。
可许蔚然仿佛是没听到一样，一边划着pad上的文件，一边垂眸似乎在思索什么。
苏桃桃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也不准备再说些什么。红灯过去，前面的车开始行使，助理也随着左拐，只是这个时候，苏桃桃突然感觉自己脑袋忽然晕了一下，像是雷鸣前的闪电，伴随着晕眩，苏桃桃感到神经像是被蚂蚁啃噬一般，从脊柱酥麻地窜起一阵电流，与此同时脑内一阵抽痛。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快，苏桃桃右手抓紧了扶手，这一下子她感到脖颈后面似乎冒出了一阵冷汗。
但过了十几秒，又恢复如初，刚才的疼痛像是不存在一样。
她一直没有什么好办法应对热感期，对这越来越频繁的偶发性头痛也是一样。回家又要吃镇痛片了。
车子停到小区门口，许蔚然这辆车虽然是低调的黑色，但车型流畅，在路灯下划出暗色的曲线。
车门刚刚解锁，苏桃桃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脖子后的腺体隐隐发热，她匆匆和助理道了谢，就要离去。
许蔚然突然叫住了她。
她僵硬着回头，许蔚然打量了她一会，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苏桃桃勉强道，“可能是有点冷，我回去喝点热水就好了。”
许蔚然似乎有些怀疑，苏桃桃往后退两步，“谢谢许总，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不待他开口，苏桃桃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许蔚然坐在车上从被打开的车门凝视着苏桃桃的背影。
助理提醒道，“少爷，夫人嘱咐您今晚回雅苑。”
许蔚然看了眼正在震动的电话，手机的震感酥酥麻麻的，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随后把什么东西往前扔了。
助理下意识地接住，许蔚然已经下了车，潇洒地挥挥手，“姜深，帮我应付一下，谢了。”
姜深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去哪，低头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李颂花”，认命地叹了口气，把按钮滑向右边。
“喂——”
大约是怕对方认错，姜深抢先开口，“李小姐，我是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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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小区，迎面吹来一阵凉爽的晚风，苏桃桃并没有感到凉爽，反而嗅到了领口处缓慢凝聚的若有似无的果香。
她不敢耽误，小区里面路灯的距离并不算近，绿化又多，枝枝蔓蔓间人走到眼前才能看到，拐个弯不知道有没有人。
苏桃桃不敢从小花园里穿，因为现在刚过八点，一些中年人往往在这个时候跑到楼下吹水打牌，她小心地观察着四周，水佳苑是十年前建的偏公寓型小区，在这边住的基本上都是些上班族和外来的租客，常住户并不多。
小花园里传来几个人的嬉笑咒骂声，再往前走一段，绕过两栋楼就到了苏桃桃所在的b3栋，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到了单元门口，苏桃桃才算松了一口气，她刚要开单元门，背后传来一阵难闻的酒气，她一转头就看到自己背后站着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头发秃了一半，“桃桃，你不认识王老师了？”
王建国，苏桃桃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脑海中的弦骤然绷紧，她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声音稳定，“王老师，你不回家吗。”
“回啊，你不是也回家吗，我……跟你一起回。”
苏桃桃不知道他是喝醉了还是怎么样，说出这样离谱的话，就算是信息素的影响，也不该对几乎全变为普通人的beta起影响。
苏桃桃简短冷静地说，“你喝醉了王老师，我可以按铃让你妻子下来接你。”
听到“妻子”两个字，王建国吓得一缩，随后又异常地笑了两声，“嘿嘿，你别拿那个母老虎吓我，老子不过是多摸了两下女学生，怎么碍着她了？这都是……人之常情，桃桃啊，你怎么这么香……”
说着，王建国就往台阶上走，苏桃桃往右挪，心里盘算着怎么对付他。
她今天穿的是带跟的鞋，砸人不够狠，跑又跑不快，从最上面往下跳不知道会不会崴脚。
王建国一边上着台阶，一边垂涎地看着她，目光痴迷，“桃桃，你特别像我教的一个学生，你们都是o，但是你比她漂亮多了，让老师疼疼你，来。”
说着他猛地向前一扑，苏桃桃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她侧身避开，随后迈开腿开始往外跑。
错身的时候，王建国伸手去拽她，没有拽到她但是拽到了她的包，苏桃桃用力一扯，包虽然拽回来了，但是脚底下用力一偏，崴了一下，当时便有一点疼，但她没在意。
王建国虽然醉着，但是依然贼心不死地追着她跑，“桃桃，你等等，等等老师……”
苏桃桃忍着脚下的疼，她没有时间停下脱鞋，只能一个劲往小区门口跑，王建国虽然肥胖，但跑的速度并不慢，眼看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苏桃桃感觉自己的脚腕越来越疼。
“苏桃桃。”
熟悉的声音传来，只是没有了往常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冷而微沉的声线。
许蔚然正逆着光站在不远处，路灯的冷光和大楼的暗影在他脚下分出了明暗两条线。
苏桃桃似乎看到了希望，她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
许蔚然扶了她一把，“你稍等我一下。”
目光冷冽地扫了一眼后面跟过来的王建国，而苏桃桃看见小花园里似乎有几个拿着酒瓶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过来了。
为首的一个男人看着王建国萎缩的样子，冷哼一声，“哟，老王，不是说你能搞定吗，还得让兄弟们出手？”
随后他打量着许蔚然，乐呵道，“怎么兄弟，你也是道上的？这娘们我们兄弟可盯了好久了，拿货也得分先后吧？你雇主给你多少？”
许蔚然转转手腕，把衬衣袖子挽起，随意道，“雇主？我雇主说了，要你们的命。”
为首的小混混一摔酒瓶子，对面五个人一拥而上，手里都拿着撬棍、尖刀，看起来是有备而来。
苏桃桃想起许蔚然方才的话，咬咬牙，转身跑走，刚出小区，她就看到了那辆送她过来的车，她急忙跑过去拍了拍车门，车窗降下，露出姜深疑惑的面容。
“苏小姐？”
苏桃桃喘着气，尽量清楚地说，“里面有坏人，许蔚然和他们打起来了。”
听到前半句话，姜深一向平和的眉头轻轻皱了下，说不上讨厌，似乎有些烦躁。
他下了车，把手机交给苏桃桃，“苏小姐，你先报警，进车里，我进去看看。”
“他们有武器，小心。”
姜深点点头，一转身扎进了夜色中。
小区的保安亭没人，苏桃桃把车门关上，手有些发颤，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那些人拿刀冲向许蔚然的样子，苏桃桃深呼吸了一口，很快那边就有人回复，“你好，警务中心。”
姜深跑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许蔚然把他们的武器都扔到一边的环卫车旁，他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另一边有个半秃头鬼鬼祟祟地冒了出来，一看到姜深，立刻要跑，许蔚然似乎也注意到了，但不用他多说，姜深几步便冲到了他后面，拽着他的头直接砸在地上。
只是一下，就碰的鲜血横流。
王建国哀声叫着，“我不敢了，不敢了，我都是被迫的，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姜深把他拖到那群抱着肚子的小混混堆里，侧头看了一眼许蔚然，“还是那些人？”
许蔚然不置可否，走到一个趴在地上肚子流着血的小混混面前，黑色皮鞋反衬着暗沉的光泽，沾着灰的鞋底踩在了他的伤口上。
不待他问，小混混先开了口，“哥，大哥，求你了，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不至于啊，求你了哥，你放过我们吧，赔钱还是怎么的一切好说。”
“谁让你们来的？”
“这个……这个我们也是从领头的那拿到的消息，具体上家我们也不认识……哎呦哎呦，哥，我说说说。”
许蔚然缓缓捻着脚尖，小混混痛的不行，把来龙去脉都交代了一遍，主要提到了上家的一个“茧”状的图案。
他听完没什么表示，姜深把这几个人的信息都记录了一下，“我现在让人查。”
“不用。”
“办案交给警方，我们不插手。”
姜深收起随身笔记，点点头，“好。”
为首的小混混说完，面如死灰，“哥，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们能跟着你干吗，被上家知道就麻烦了。”
许蔚然半蹲下身，俯视着他，突然想起什么，嗤笑一声，指了指小区外，“这个嘛……”他轻声道，“你得问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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