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异常的平静。
接下来几天，梁津都正常去医院上班下班，偶尔会在下班前接到宋睿的短信让他来专属停车场。梁津会找理由不和季东一起走，然后鬼鬼祟祟地跑去停车场，他一眼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张望四周，上了车，就被人拉进怀抱里又亲又摸。梁津总有一种自己是在和宋睿偷\情的错觉。
然而这样短暂的时光，梁津也很珍惜，毕竟两个人自从恋爱以来，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
“我妈决定在手术通知书上签字了。”宋睿的声音沉沉的，埋在梁津的脖颈。
梁津“嗯”了一声，安慰道：“不用担心，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宋睿非常轻的声音落在梁津的耳边。
梁津知道也很害怕，他从未见过宋睿这个样，像是被人拔掉了尖锐的牙齿，成为了蜷缩他肩膀上的野兽。
梁津心中酸涩，拍了拍宋睿的肩膀，再一次安慰道：“一定会成功的。”
顾廷辉的手术安排在几天后，院长为了这次手术的成功，特地召集了医院里的专家医生们进行术前开会，探讨手术方案。
手术那天，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十几个小时，宋媛带着顾闻等在贵宾休息室，宋睿因为公司的事情遍身，来得有点晚。
梁津心里担忧，在处理完科室的工作后，并没有着急下班，而是去手术室看了一眼，发现没结束后，跑到贵宾休息室，果然看到了宋媛和顾闻。
梁津没想进去，看到两人状态还算稳定，刚想转身离开是被顾闻认了出来。
“梁津哥。”顾闻走出来，略带惊喜地问，“你怎么在这？”
梁津说：“我最近在这里的急诊科实习。”他顿了一下，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的原因，“我听你哥说今天顾校长要做手术，所以过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忙的地方。”
顾闻面露一丝伤感，亲生父亲昏迷了这么久，如今还要面临病危，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如此坚强，已经很难了。
隔着玻璃窗的宋媛抬眼过来，梁津面对对方的眼神，忽然有些心虚，立刻对顾闻说：“我帮你冲杯咖啡喝吧。”
顾闻勉强露出笑意：“谢谢梁津哥。”
梁津逃一般地离开，深深地吐了口气。宋睿长着和宋媛一张相似的脸，这让他本能地有些心虚，如今他和宋睿的关系，让他不能理直气壮地面对宋媛。
如果宋媛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梁津不敢深想。
他冲了咖啡，捧着两个纸杯回到贵宾室，他没敢多留，于是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去坐电梯时正好碰见刚赶过来的宋睿，两人蓦然相遇，视线相对，一时有些感慨万千。
宋睿不介意这是在大庭广众的医院里，走到他面前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我没事。”
他怕梁津担心，所以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想让他放心。
梁津心中一暖，笑着“嗯”了一声。
那天，顾廷辉的手术结束，推进重症监护室进行观测。
未来三天的重要的过渡期，如果没有其他反应，那么手术就算是成功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观测的第三天，医院里又起了流言蜚语。
梁津路过护士台时，听见几个小护士窃窃私语地八卦着。
“我听说，顾氏集团要撤资我们医院了。”
“真的假的？我们医院不是和那边一直合作的挺好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昨天去换药的时候，听到几个人在隔壁的房间里说话，大概说的是，现在的顾总一直病着，公司需要新的管理者。”
“啊？我记得公司不是顾总的老婆在管吗？”
“毕竟是再婚，听说还带着一个儿子。怎么可能真的把公司交到他们的手中。”
梁津默默地听着她们交谈的内容，皱了皱眉，直到她们换了美妆的话题，梁津才抬脚离开。
他不懂集团这种争斗的事，但在只言片语中结合以前许家杰给他分享过的信心，梁津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廷辉病危，大权被宋媛暂时稳住，可时间越长，集团里的其它股东就越蠢蠢欲动，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
有人想要逼宋媛下台，趁着顾廷辉昏迷不醒，将他们母子彻底赶出，夺取顾氏集团最大的话语权。
这就是，一直困扰宋睿的事情吧。
梁津叹了口气。
至于，撤资的事情，想必是顾廷辉以前一直想投资的医疗项目遭到了其它股东的反对。大权一旦得换，那么不再投资也是理所当然。
顾氏集团的会议室里。
宋睿坐在宋媛的旁边，母子俩面对满室的股东们，面无表情。
“顾总这才做完手术，还需要观察。”宋媛目露冷光，看着坐在左侧坐着的人，“陆总就带着股东们来公司，是有什么事吗？”
被称为陆总的人，是陆晴的爸爸。
宋睿当然认识。
只听陆总说：“廷辉昏迷了也快一年了，这期间一直都有宋总来管理公司，但不管怎么说，还是需要投远出一个正式的总经理，不然就这样放任着集团，难免会出现一些大问题的。”
宋媛皮笑肉不笑：“陆总说笑了，我什么时候放任集团了？”
陆总搓了搓手，接着说：“既然我今天带着其他人来了，我也就不和宋总卖关子了。我建议重新投票选出新的总经理来管理公司。”
夺权的目的不能太明显。
宋媛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反倒是坐在一旁的宋睿笑了笑：“陆叔叔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顾总刚做完手术，还在恢复期，这个时候换总经理，未免不妥吧。”
陆总的耐心似乎已经消磨殆尽了，严厉道：“妥不妥是我们这些股东决定的？什么时候公司的事情也需要一个外姓人来说话了。你既不是顾总的亲生儿子，也没有继承顾总的遗嘱，顾闻还小，他现在正是读书的年纪。所以现在选出一个新的总经理来管理公司，有什么不对？”
这话听着格外刺耳。
但宋睿也承认，他确实是继子，也是外姓人。
真是可笑的身份。
宋睿想，这就是他最嗤之以鼻的事情。
宋媛说：“陆总的意思我明白了。但这件事必须要等到明天再说。明天是廷辉最后一天观察期。还有关于集团和第一中心的合作，明天正好也可以和院长说一声。”她精致的眉眼扫过面前的人，冷静道，“既然陆总已经胸有成竹，又何必在意早一天晚一天，你想取消和第一中心的后续合作，总要正式地和院长做个交代吧。”
陆总闻言，一拍桌子：“好，那我们明天就医院见。”
说完，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人一走，宋媛立刻泄了气，身子忍不住摇晃，宋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没事吧。”
宋媛闭着眼说：“没事。”
宋睿沉默了。
良久，宋媛睁开双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两人许久没有这么温和的相处过了，她能在宋睿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丝的担心。
“你考虑好了吗？”宋媛问。
宋睿欲言又止：“我……”
他真的要为了捍卫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顾家，放弃可以自由的机会吗？
这个抉择，是一向潇洒如宋睿也很难做出的决定。
“罢了，”宋媛看到他犹豫，也不逼他，只是有些愧疚地说，“当初我再婚也没有顾及你的心情，婚后为了能够在顾家待着，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廷辉和小闻身上，从而忽略了你，现在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你呢？”
宋睿喉咙酸涩。
宋媛又说：“我知道作为母亲，我并不合格。你想做什么决定都好，以后我希望你能快乐一点，不管你以后是都离开顾家，但我都不能离开。我是你的母亲，现在也是小闻的。有一件事永远改变不了，就是我已经嫁给廷辉了，我现在是顾家的人。”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宋睿坐在位置上目送她离开，许久未动。
他曾天真地认为，如果自己有一天有能力可以挣脱时，他一定不会回头。
他还以为，只要自己不断地闹事，总有一天，宋媛会受不住，这样他就能带她离开这里。
他的认为如此天真，就像一个笑话。
直至今日，他才明白，不管他做什么，如何做，宋媛都不可能离开了。
他无法带走她。
她说自己是顾家的人。
他又怎么带得走她？
宋睿有些垂败地低下头。
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败，又有些可笑。
梁津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听到书桌上振动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似乎在预示着打电话过来的人心情很是烦躁。
梁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未等他说话，那边的声音急促又沉：“开门。”
“啊？”梁津疑惑，搞不清状况。
宋睿又重申一次：“我在门口，开门。”
梁津心想，这大晚上的，宋睿怎么跑过来了？
他跑去开门，宋睿果然站在门口，表情冷冷淡淡的，眼眸看不清情绪。
“你怎么来了？”梁津问。
宋睿沉默以对，下一秒冲进屋里，将梁津抱住，隐忍地情绪埋在他的肩头。
宋睿说：“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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