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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八十六章红眼


“族长的意思是连着山中种植的金银花也要一起分给你们,对不对?哦,最好,再把种植养护采摘金银花的法子都告诉你们,那就可以放过我们陈家了,我说的是不是?”

        何月娘笑了,笑得极其自然舒展,就好像她此刻刚听到了什么让她无比愉悦惊喜的事情一样。

        “这个……”

        陈通怔了怔,他眼底掩饰不住的意外,按照他来之前的设想,只要他说出刚才那番话,这个女人就该火冒三丈,就该骂大街呀?

        她……竟笑了?!

        其他人也都有点懵。

        本来他们还预先商量了一套针对何氏暴怒的法子,陈家院门外早就安排了七八个陈家的青壮小辈儿,何氏若是敢撒泼,那陈通咳嗽一声,外头的青壮就会冲进来直接把何氏拿下,至于男女之间的大妨,对于一个没啥根基的寡妇那就是可有可无了。

        “你能如此做那就最好,我可担保你们陈家从此……”

        陈通的话没说完,何月娘却动了。

        她走动的速度不疾不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走到了院子一角,那里有一个用来磨豆子的磨盘。

        磨盘是实心石头的,圆圆的,只在中间有一个四角形的空洞,是用来放豆子的,随着人推动磨盘转动,豆子就会被挤进磨盘里,被碾压成豆汁儿!

        陈家的这个磨盘是陈大年被从张家赶出来,他没粮没钱一个人蜷缩在家里,有时候甚至两天都吃不上一顿饭,村东头有一户,户主是个鳏夫,早年丧妻,当时妻子倒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孩子,但遇上灾荒年,那孩子被饿死了。老汉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从此没了再娶之心,一个人孤独终老。

        那一年冬天,他得了重病,偏偏又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他没能耐出去扫雪,家里屋门都给大雪封上了,米缸里倒是有点剩粮,可他重病起不来床,也就没法子给自己做吃的,就在他躺在那里等死时,院子里有人哗啦哗啦给他扫雪……

        一个多时辰后,屋门被推开了,随着一阵寒风灌入屋子里,一个个子矮小,身穿单薄衣衫的少年踉踉跄跄走了进来。

        “洪大爷,您……您没事儿吧?我……我见您几日没开门,不放心……咳咳咳……“

        少年的面色烧红,说话间抑制不住咳嗽,看样子是受了风寒。

        “大……大年啊,你……你是个细心的好孩子……”

        老汉饿了两天,加之身体有病一句话没说完,人就昏死过去。

        等他再醒来,屋里就有了热乎气儿了,一股浓浓的白米粥香气就在屋里弥散了。

        “洪大爷,您喝点粥吧,喝了粥,您身体就好了!”

        陈大年手捧着碗,一勺一勺地给老汉喂了大半碗粥。

        之后老汉果然身体渐渐好了些。

        还有一个月过年,外面又天寒地冻的,老汉就没让陈大年走,一老一小就在老汉那个破屋子里一碗白粥,就着一坛子萝卜干咸菜熬到了过年。

        说起来也是悲惨,因为老汉身体不济,这一冬天都没去山中砍烧柴,所以他们做饭用的烧柴都是老汉让陈大年把家里的家具都给拆了烧了,先是小件儿桌椅板凳,后来就是桌子柜子了,等熬过了那个年,再看老汉家已经是家徒四壁了。

        过年前一天,老汉又把自己的一件八成新的旧棉袍拿出来,让陈大年去卖了,换回些肉菜来,两人把米跟菜肉一起炖了热乎乎的一锅,这算是极好的年夜饭了。

        后来老人还是走了。

        临走,老人已经无力说话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院子里的那个磨盘,又指了指陈大年。

        陈大年把老汉的房子抵给了村里当时的里正换了一点银钱,把老汉发送了。

        那个磨盘陈大年求人搬回了自己家里。

        这之后,他陈家也算是有了一个大件儿。

        对于这个磨盘的来历何月娘听陈大年说起过,她还曾经按照陈大年给出的方位,着陈大娃去给那位老汉上坟烧了点纸钱,算是感激他那个冬天收留了陈大年,没让他死在那场大雪中!

        砰一声!

        随着这响动,陈通的脚跟前多了一个圆鼓鼓的磨盘。

        何月娘拍了拍手上的泥,指了指刚被自己抱过来的磨盘,“族长,不是要分东山吗?开始吧,我何氏心好,打算每位分到山地的村民都送他们这样一个磨盘,不过,这磨盘啥时候送,那得我说了算,可能是早上,可能是在晚上,他们也不用等,我何氏说话算话,定然会在他们不知道的时辰送过去的。

        我可事先给你们提个醒儿,我家这磨盘呢,直径三尺多,厚过大半尺,重量呢,也就三百多斤吧!到时候我从院墙外头丢进去的时候,因为看不见,所以准头就差点,万一要是砸着猫啊狗啊,花花草草的,你们可别介意,当然,介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再丢一次,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跟陈通一起来的几个老朽,脸色刷地就惨白,有个身子弱拄着拐杖来的的甚至抑制不住地打起了摆子,手里的拐杖都险些握不住了。

        “你……你这是暗喻威胁我吗?”

        陈通也没想到这何氏会有如此神力,虽然知道她曾经打死过大虫,但打死大虫是为民除害,县太爷可以奖赏她,但她不敢打死人吧?真把人打死了,县太爷就是再敬她是打大虫的英雄,那也不能不治她的罪吧?

        但没想到,这何氏胆子如此大?!

        她……她竟承诺要从墙外往人家院子里丢磨盘!

        这可是几百斤重的磨盘啊,姑且不论能砸到人,就是砸到了院里的空地上,那也是个坑啊!

        好端端的院子多个坑让人瞧见了,还不得笑话他们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暗喻?你那老耳果然是长了驴毛,听不清亮了,快回去拿烧火棍掏掏耳朵?我这明明白白就是告诉你们,租用东山百年的合同我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前跟里正签的,租金我也付了,一文钱不少,你们现如今,想要来搅闹,别人怕,我何月娘却是不怕的,我拿磨盘把你们一家院子里砸个大坑,留下个证据后,我再拿了合同去县太爷那里申诉,看他怎么断?”

        “咳咳咳……”

        陈通脸色一变,突然对着院门外大声干咳。

        “哼,你当老子活了这大半辈子是被一个妇人吓大的吗?”

        他说着,扯了那帮老头子往旁边闪了闪,他是想给即将冲进来的青壮们让出条道儿来,好让他们能麻溜地把何氏给绑了。

        陈家那几个娃儿都是被何氏给教唆坏了,只要拿住了何氏,就不怕陈家娃儿们胡来!

        一息……

        两息……三息……

        终于在他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十个数儿后,也没听到院外奔进来的脚步声,他气恼地扭头往外看,就看到他那孙子陈耀祖灰头土脸地跑进来,“爷,那些……怂货,看到何氏丢磨盘就跑了,他们说……说……”

        “他们说什么?”

        陈通这会儿再也顾不上装陈家族长的傲慢范儿了,气得拐棍砸地上啪啪直响。

        “他们说,他们的身子骨没有磨盘硬,所以他们先回去练练身子骨,等练得比磨盘硬了再来!”

        “这帮龟孙!”

        陈通此刻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暴跳如雷,当然,如果他那颤颤巍巍的样子还能跳得起来的话!

        “你……你等着……你这等目无尊长,我……我会在陈家列祖列宗跟前除掉陈家这一支,我会祷告祖宗要他们……不能轻饶了你们这些逆子!”

        陈通哆哆嗦嗦地被陈耀祖给扶着往外走,边走还边倒驴不倒架地扯了一些鬼话。

        何月娘哈哈大笑,赠他一句,“族长回去好好练练身子骨啊,啥时候练得比磨盘硬了,我免费赠你十个八个的,保证让你家院子里大坑套小坑,小坑套小小坑,坑坑里都是你那无耻的嘴脸!”

        陈家族长带人到陈家要分东山的地那都没成,被何氏丢磨盘砸跑了的消息很快就在陈家庄里传开了。

        陈家庄里也非只是陈家一族,还有张家的,赵家的,不过以陈家为大,人口也最多。

        陈通仗着族里人多,在村里这三支异姓人里一直都是唯我独尊,老子我说话最好使的姿态,现在他竟被自家族里一个小寡妇给搞得威信扫地,其他两支人都暗暗地憋笑,茶余饭后地骂陈通一句,活该,咋不砸死那老东西呢!

        据说,陈通被孙子扶回去后,三天没从炕上爬起来,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那硕大的磨盘给吓得。

        总之闹着要分陈家东山的势头算是暂时给压制了下去。

        陈家呢,也平静了近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是金银花孕育盛开第二次花蕊的时节,何月娘并没有闲着,她组织山上干活的人轮番去山下的河里挑水浇灌金银花,算是给努力绽放的金银花多加一些力量,让它们下一个花期开的更好。

        六月中旬,很快就要到了。

        看看天,也是越来越热了。

        何月娘跟家里的雇工们商议了一下,因为采摘金银花的时候,是不能用汗手去接触的,所以,她要求雇工们都要把手洗干净了再干活,另外干活的时间比五月份提前一个时辰,也就是说,每天只要东方出现了鱼肚白,那就要动工干活,上午天一热就停下,如此能确保采摘下来的金银花是干净清爽,不染一丝一毫的汗液的。

        当然,在雇工费上,何月娘又多加了几文钱,雇工们暗暗地心里盘算了一下,虽然起的比五月份早,但干活的时间却比五月短了近一个时辰,拿的雇工费还多了不少,这完全是划算的营生啊!

        于是,没人表示反对,反而都跃跃欲试,打算在这一回的采摘金银花中拔得头筹,何月娘可是许诺了,这回参与采摘的人要排排队,以采摘的数量为标准,排出前十名来,人人有额外的奖励,尤其是第一名奖励纹银三两!

        哎呀,这可是白花花的三两银子啊,仔细点过日子,够一家子大半年的嚼咕了。

        “爹,我一定得拿到这个采摘金银花的第一名!”

        秦鹤庆跟他爹秦英攥着拳头,咬着牙,表示决心。

        “你还小,别累坏了身子骨,咱们家如今也能顺顺当当地过了,你就算不拿第一,也……”

        秦英有点心疼儿子,他是个教书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家里重活累活都是十几岁的儿子干的,他有时想想,他这个爹当的真没出息!

        “爹,您不是说了,人得有志向,才能有所成吗?”

        秦鹤庆却不以为然。

        “我那是说……”

        秦英说那话是为了激励小鹤庆读书用功的,没想到,鹤庆对读书根本没兴趣,倒是喜欢干蛮力活儿,小小年纪,小身板虽然干瘦,却拳头一攥,小臂上都是结实的肌肉。

        这孩子比他有劲儿是真的,可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万一累坏了身子骨咋办?

        “爹,也是您说的呀,人干点活儿是累不死的,只有气才能把人气得病了!”

        秦鹤庆看出他爹眼底的担忧,又及时地引用了他爹说过的话来宽慰他。

        秦英语塞。

        他那话的愿意是想教育儿子别干坏事把他这个老子气死……

        唉,算了,我跟我儿子想法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我也就不……说了,我去给儿子做碗窝俩鸡蛋的面,让孩子吃了补补身子吧!

        秦鹤庆没都把面里的俩鸡蛋都吃了,非要秦英也吃一个,否则他就一个也不吃。

        没法子秦英只好也吃了一个。

        吃完饭,洗完碗,秦鹤庆就要往外走,被秦英喊住,“鹤庆,天都要黑了,你去哪儿?”

        “爹,我去山上瞧瞧,看明天能不能开始采摘金银花,陈家婶子头晌可是说了,经过今天一天的太阳晒,估计最晚后天就能采摘了!我这都准备好了,只想能快点采摘,我好拿第一啊!”

        他兴趣盎然地跑出了家。

        这孩子……

        秦英无奈地摇头,想想他故去的娘子,似乎也不是这样见着赚钱就红眼啊?对了,他家老爷子是,早就作古的秦老爷子当年为了多赚一文钱,宁肯背着打来的柴火多走二十几里山路去城里卖呢!

        回来脚底板上磨破了几个大泡,他娘在灯下给他爹挑燎泡的时候,看着他爹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还是少年的秦英当时就想,他爹该不会是个傻子吧?为了一文钱就把自己给折腾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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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的大门,是在夤夜时分被人敲得震天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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