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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敲门声在门外急促地响起,陆和刚才也恰好在附近,于是挂了电话就直奔目的地。

        留了门,客厅里四个人齐齐等他,哦,在某种意义上只是三人而已。

        茶几上多了一份水,冒出的热气比另外两杯要绵密许多。

        “老板”,“我”,陆和把门关上,转过来就看见了大家,番林也在,啊,所以才用,‘他们’。

        他立在门垫处,就那样望过来,目光看向斑车,还有他那一起放在桌面的手机。

        为什么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斑车感觉远处传来一道幽怨的眼神,头皮发凉。

        “你们怎么也在”,昨晚送他去番林小姐家,现在还一起出现在这里,怎么回事。

        棓苣从地板上坐直,又想起自己现在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张张嘴还是选择沉默。

        “请坐”,“沙发有点小,只能麻烦你们挤一下了”。

        “咳咳”,“没事”,陆和没有坐下,只是走过来,背有点驼。

        他把右手紧了紧,“老板”,又松开,看上去有些神经紧张。

        “为什么想离职?“,”我想知道原因“。

        “嗯…”,陆和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道,“家人出了一些事”,他的语气有点虚弱,但仍然镇定。

        老板垂下眼,手指抹了抹水杯把手,摩挲两下又停下。

        “可以给你批准休长假”,端起水,“你也是老员工了”,喝了一口。

        “不”,不用了,我很决绝,“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些事,会耽搁很长一段时间”。

        “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还有你,棓苣”。

        棓苣抬头望向陆和,想起两人第一见面的场景。

        好像是去年的事了,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棓苣从家里出来,想坐计程车离开,不管是哪,只要能逃离这里。

        他住在很远的地方,完全打不到车,家里的那个男人呵斥他,要是离开,就再也不要回去,女人挽留他,拉住他的手,被狠狠甩开,出门之后,家里又在争吵。

        好不容易走到路口,铺了柏青的公路上,长出厚厚一层青泥,湿滑。

        路灯也坏了,没人从门外追上他,家里永远只有吵架的声音。

        他自嘲着,伞也忘记拿,只有头顶的棒球帽不至于淋湿他的双眼。

        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已经走了快一小时,他就沿着马路,朝靠近市郊的地方走。

        草丛里野物窜动并发出嘶吼,就像被围困在牢笼中,等待雨水或是来自黑暗的吞噬。

        他分辨不清那是一种来自何种动物的声音,这份恐惧也被不断具象化,棓苣的脚步越来越快。

        已经放弃掏出手机,他知道,所有的电话都拨不通。

        以前交情甚好的那些,或是一直与家里保持联络的朋友,他们在大雨之中却显得格外安静。

        这一段的路灯要明亮许多,路面已经亮到足以看清水滩,但仍然无法避让。

        远处传来按喇叭的声音,这条道上终于出现一辆车。

        货车一路开过来,尽管在转弯处提前减速,可还是很快,像是刹不住车,棓苣猜测他如果走到马路中间,这辆车可以及时撞死他。

        他当然不会这样去做,只想伸手招停它,可在那之前,就被大雨击倒。

        不小心踩上一片稍大的青苔,起初以为那只是褪色的马路,真正滑倒在地时,却想着,为什么这里不放小心滑倒的标志。

        摔得狼狈极了。

        躺在地面时,睁开眼,全是模糊的一片,嘴里却连发出痛苦的呜呼也难以做到。

        货车也离他越来越近,会停下来吗?还是假装没看见,直接开走,毕竟那条路真的不算亮,而且换做自己,应该也不敢随意搭乘陌生人。

        还记得那□□服并未穿太厚,这些痛楚只有在自己身上才能拎得清,身上的每一处伤口,自己或是他人造成的。

        陆和就是那辆车里的司机,那辆车在变换着远近光灯,有点刺眼。

        荒野,暴雨,谋杀,意外,这是他后来说起这件事的印象。

        灯变换成近光灯,车速不断继续降低,还未完全抵达到我面前时,我就摔倒了,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觉得好疼啊,像是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就那样继续在地面上躺着。

        车在前面一些的位置才停下,他向我跑来,鞋子踩在上面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有点震耳朵,我当时还摔到了头,嗡嗡的。

        雨水哗啦啦从脸上,从四周,从指缝间掠过,又汇入地上的河流。

        “没事吧?”,那时只听到这句话,不记得自己说了谢谢吗。

        醒来时,自己躺在关着灯的房间,身体传来钝痛,当时的手臂都是青紫的,头上还顶着纱布。

        移动身体时肺部有些闷闷的感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棓苣望着旁边的斑车,因为摔倒而留下的痕迹,在现在看来还是非常清晰,他记得后脑勺还有一个疤痕,医生说那个位置不会再长出头发。

        那个时候陆和也是像这样,很少见他那样执着一件事。

        背对着我,在打开房门的阳台上讲电话,嘴里说着不能卖,恳求的话,声音有些失控。

        一直等到那个电话接完,我才出声,“怎么了?”,不是问他这里是哪儿,或是别的警惕的话,我下意识觉得他和那晚的我一样,也遇见了困难。

        他把我从大雨中抱回来,还帮我包扎伤口,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你醒了”,他一愣,调整了呼吸再转过来,走进房间。

        “谢谢你”,“如果我还记得,你是那个货车司机吗?”

        “嗯”。

        “嗯”,陆和现在也是这样回答,他们从那天起,就一同在这家快递公司工作,后来陆和转向做送货上门的服务,关系也变得愈加熟络。

        “我再考虑一下吧”,他走到旁边坐下,挨棓苣很近,便伸手摸摸他,棓苣也回应他,摇了摇尾巴,只是看上去兴致同样不太高。

        斑车早已在沙发上坐得有些不耐烦,这场对话几乎是被他们三个主导,自己练习很久的话语都没用上,它可有话想说。

        “老板”,“我经过…考虑之后”,番林看向斑车,不错,学会独立思考了。

        “还是决定跟您…离婚”。

        在场的四人都一下坐直了身体,特别是地上那位。

        “?”,棓苣疯了,番林差点笑出声,不行,要憋住。

        “他的意思是离职,对,离职”,“棓苣最近说话有点嘴瓢”,

        老板端着茶杯的手也抖了抖,这句话的后劲太大了。

        “哈哈”,“能理解,能理解”,冒冒失失的小子。

        关于离职的事终于是尘埃落定,他们三个跟老板在门外告别,至于陆和,连跟他沟通都难以做到,连自己的事都难以处理,番林邀请他一起来家里吃晚饭,斑车也在旁边附和。

        陆和说自己需要回家简单收拾一下行李,今晚就要回去,番林只好给他加油打气,并祝愿一切都会顺利。

        “棓苣”,陆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明明带了手机。

        斑车有点委屈,这可不关他的事。

        啊,“他的手机”,“忘在家里了”,应该要解释清楚吧,番林想。

        他自己为什么不说话呢,一起住一晚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对…手机,忘在家里了”,“你打过…电话吗?”,斑车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没事儿了”,比起这个,对了。

        “你们之间”,陆和迟疑了一下,尽管这个问题上次在车上问过一遍,还是想再次确认,“是什么关系?”。

        “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吃饭的时候,米戈也这样问她,在他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没过几分钟盘子就空了,之后。

        她在餐桌上给斑车精心布菜的模样通通收入两人眼里,桌上二分之一的沙拉与牛肉都进了斑车的碗里。

        怕它食物过敏,怕它吃不饱,又怕它吃太饱。

        番林此刻就像一个妈妈,担心着自己的孩子在大人面前不好意思夹菜,所以替他张罗着一切。

        晚上跟米戈约定好一起吃饭,棓苣让自己给他留一些狗粮就好了,到了这副身体里后,棓苣尤其爱狗狗食物,当然,除了那些很腥的生肉以外,嗷呜。

        她还在继续夹,斑车用大眼睛盯着她转,我好幸福呀~

        斯提伯在桌布下扒着斑车的小腿,嗅他身上的特殊味道。

        “快说!”,米戈坚持想知道答案,乌壬一直在旁边帮他布菜,但他的注意力似乎全被吸引到对面那个男人身上了,他直接把菜塞进米戈嘴里,吃醋了。

        好像,真的吃醋了。

        棓苣在两人出门前一再跟斑车强调的,吃饭要优雅,不能着急,已经被完全置之脑后。

        斑车在餐桌上风卷残云的吃相,给在场的各位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欸,番林的小男友,真不是吃素的。

        “我们是恋人关系”。

        番林憋出了这几个字,在朋友面前,似乎不能像之前那样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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