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少年》
雷克斯家倒了，终极一班向来是义字当头。朋友有难一定挺。
”这次的疯狂打工计划，就有请我们班最有商业头脑的金宝三同学来为我们负责！”
金宝三像模像样的抱着一叠计划书上台。
顾林溪抬头，然后低头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因为不能出声，她憋得十分辛苦。
丁小雨发现了：“怎么了？”
顾林溪调节好面部情绪，学着丁小雨，皱眉，然后斟酌用词道：“你不觉得……金宝三同学很像包工头吗？”
丁小雨望向讲台，眼底有了笑意。
“是蛮像的。”
……
终极一班老大宣布重要通知，顾林溪便放下笔去听，结果他邀请金宝三上台宣布打工计划。
“终于轮到我班长金宝三出场了，为了各位同学在最短时间赚很多很多的钱，班长我特意拟了一份抢钱计划！！”
顾林溪缓缓打出：
抢钱计划要不要先提前通知银行和警方这样不行，终极一班虽然是凶点，但是不能误入歧途啦。
汪大东脑袋蹦出一个【】：“什么计划”
金宝三赶紧补充，“是这样子的东哥。我依照我们班上同学的特质，安排了有些打工项目。”
“像东哥，亚瑟王还有小雨。你们都是ko榜上的第三名跟第四名。我们就连办它三天擂台赛！我相信，门票一定卖得吓吓叫！！中间再加上插堵，那就更不得了了！”
顾林溪继续听着，金宝三还让班上无论身材还是性格都很火辣的小姐姐跳钢管舞。
虽然是女生，但是平常交集不多。这次从金宝三口中算是知道她们的名字了。
煞姐，琳达，桃子。
以后还是要认真观察。作为同学，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总不能叫那个谁，或者喂吧。这样太没有礼貌了。
顾林溪这样想着。
金宝三的建议不仅被汪大东否决，还吃了一击有力的铁头。
他倒在地上昏死前大喊道：“东哥！以上讲的通通都不算！我们去建筑工地挑钢筋挑水泥挑大便！！”
挑钢筋，挑水泥，挑大便……
顾林溪不是娇气的女生。但是，她没有战力，力气又小。去工地干活没赚钱不说，可能还会帮倒忙。
可是，大家都去……
正左右为难之时，身后的丁小雨出声。
“大东，林溪昨天手臂脱臼了。这次打工她就别去了吧。”
他没有故意提高音量，但一字一句就是能让终极一班听见，听进去。
汪大东想了想点头，“好，那林妹妹除外。”
金宝三似想起什么，看了看顾林溪，然后后悔的捶了捶自己的手。
就说总感觉少了什么人。
明明跳钢管舞该四个人不是这么漂亮不跳舞可惜了啦！
随后，这位金宝三班长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于反思中。
不止金宝三忘记了，终极一班很多人也忽然反应过来，顾林溪是谁哦哦，原来是丁小雨前面的那个女生。
噢，原来叫顾林溪啊。
煞姐有些不爽，她居然不是汪大东唯一的妹妹！终极一班本就是以强者为尊，煞姐本身也是榜上有名。
对顾林溪这个小透明没什印象，对方似乎是丁小雨在意的人，所以她也懒得搭理。更是时候，顾林溪只出现在她和琳达桃子聊天里。
“那个转学生。”
”那谁来着。”
可现在不同了，打工计划她不用去，更重要的是汪大东亲切的叫她“林、妹、妹！”
桃子：“……煞姐，你好端端捏什么棒球棍。”
煞姐似没听见，陷入自己的世界：“林妹妹，林妹妹，以为姓林就可以装柔弱不用去打工啊。可恶可恶……”
徒留琳达桃子面面相觑。
放学铃声响起，丁小雨原本是要和往常一样先送顾林溪回家，但疯狂打工计划已经下来，班上同学都聚公交站，等待那趟前往建筑工地的公交车。
大家悠哉吹着口哨，倒是吓得其他班上的同学直打哆嗦。很多急着回家的人，缩在门卫室里，倒是变得不急了。
“滋——”
公交刹住声。61路公交车停在芭乐高中站点。汪大东挥臂，终极一班的同学冲上车。
低头打了个喷嚏的司机，抬头就懵了。
什，什么时候这么满了
汪大东推开窗户，笑着朝车下喊。“嘿，小雨，快点上来，我特意给你留了位子哦。靠窗，是你喜欢的位置哦。”
斜挎书包的少年弯下唇角，“我晚点到，还是谢谢你大东。”
汪大东有些疑惑，目光一偏，发现公交车站的角落立了一个熟悉的人。嘿嘿一笑，然后将头收回去。“那工地见！好兄弟加油哦。”
丁小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加……什么油
顾林溪正在听耳机里的音乐。
是一首纯音乐。
是顾林溪那文艺的老父亲写的。制成曲子说是让她听听，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班上同学都去工地打工了。
作为终极一班的一份子不能什么也不做。
三天要筹集五十万，如果不能去工地的话……
“林溪。”
清透的如夏日柠檬汽水，是独属于少年的声音。
“小雨。”
顾林溪见到来者，眼睛弯弯有了笑意。
小雨可不就是少年吗
“你不是应该和大家一起出发吗？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丁小雨站在她的身旁，稍稍看了一下那辆熟悉的公交车是否出现。“我要确定你安全上车再离开。”
顾林溪：“……小雨，我只是回家又不是去闯关东。再说现在治安比以前好了，哪有那么多坏人”
丁小雨想起那篇坠楼报道：“不一定。”
顾林溪有些哭笑不得，“是是，小雨长官说得对。”
丁小雨不是什么健谈的人，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这个话题，进入下一个频道。而顾林溪呢，见丁小雨不说话，看了看他几眼，也不出声了。
一时间，气氛忽然陷莫名的尴尬。
至少丁小雨是这样觉得的。
就在他动了动嘴唇，扭头去看顾林溪，准备说什么时，11路公交车停在两人面前。
顾林溪跟着人潮上了车。
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传说中要命的小雨，就这样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车门“啪”的合上。
他仰起脖子，试图通过一片片玻璃，从人海里找到那只小美人鱼。
奈何终极一班造成的人员停留太多了。车上挤满归心似箭的学生。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丁小雨感觉不是滋味。甚至，他忽然有点讨厌曾经在学生时代与之相依为命的公交车了。
车太小了。
车引擎发动，丁小雨放弃寻觅去等工地的61路班车。
在等待的过程中觉得人很吵，刚准备戴耳机，忽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小雨——小雨——”
是顾林溪。
抬头一看，她探出头和自己招手。
精致蓬松的两根辫子，因为抢位子已经失去了精致可言。这掉一束，那出来一束。
如果遭遇了这些亚瑟，他一定会疯的。
丁小雨这样想。
他弯下唇角，眼中倒映着顾林溪灿烂的笑容。
下了个肯定的结论——蛮可爱的。
“小雨，我一到家就和你报平安的。”
车开动了，顾林溪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于是她将头探出窗，手作喇叭对身后喊：“小雨——明天见——”
丁小雨举起手挥挥。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明媚而灿烂的笑容。
是独属于少年人的。
临近晚间的风吹起衣角，直到11路再也看不见，丁小雨这才收回目光等自己的公交。
……
北京时间十点整，工地。
耐打王丁小雨将十袋水泥利落扔地上。
抬头看见朦胧的月亮，似想起什么皱眉。
手伸进兜里，下一秒那一点点的气意散去，脸上只剩下空白。
扛钢筋的王亚瑟路过，“小雨，你怎么了？”
身体僵硬，手插兜里。如果不是今天的月亮大，王亚瑟都觉得自己的好兄弟是被雷劈中了。
“没什么。”
丁小雨扛着水泥麻袋低头走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报平安了。
“诶，小雨……！”亚瑟王伸出手去拦，无果。
此时这位ko3满脸疑惑，那十包水泥不是刚扛过来吗？
……
和黑猫酒店的三天之如约而至，终极一班带着筹集的五十万来到黑猫酒店。
看着以后的好兄弟演哮喘，演营养不良，演楚楚可怜，丁小雨的心情是复杂的。
“大东，你别管我了。”
“雷克斯！这是五十万！你们赶紧把雷克斯给我放了！”
手伸进裤兜，默默地打开了录音笔。
警是顾林溪和田欣报的，如从前一样，黑猫酒店的“头头”被带去问话。
只有丁小雨知道，那个花臂光头男人曾经笑眯眯的，在聚会上十分热情帮自己拿过椰汁。
回忆起男人放狠话，要把雷克斯卖到泰国去。丁小雨忽然觉得，跟雷克斯混挺不容易的。
汪大东搂着雷克斯出黑猫酒店，而身后是终极一班簇拥着。看看亚瑟表情凝重。估计是在想雷克斯和ko2有什么关联吧。
再看看顾林溪……
“林溪，你不开心吗？”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雷克斯被救出我很高兴的！”顾林溪急忙解释。
丁小雨弯下唇角：“我也没说是因为这个。”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我是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林溪犹豫了几秒开口，“小雨，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
女孩子心情不好该去哪散心
公园，海边，或者河畔……只要漂亮的地方，女生去了心情都会变好吧。
丁小雨是这样想的。
但……
一扇扇橱窗玻璃划过。
最后两人停在了中间的一扇。丁小雨抬头，是一家叫【special】的画廊。
店牌是木质的，底层刻着漂亮的花纹，店名是用英文花体。
这里是画廊外面的一部分，橱窗里摆着很多漂亮而奇异的画。没有一副画的风格是重复的，没有一副传达的信息是相仿的。
仅次一副。
special。
是挺特别的。
稍稍浏览完这家画廊外露的信息，丁小雨去看顾林溪，她正蹲下在看橱窗的画，看得十分入神。
顾林溪的眼神太过直白和炽热，丁小雨不难知道她锁定的哪幅。
是一幅油画。
画框用了简单乳白色，画纸上是一个少年，粉色的蔷薇开在了他的左脸。
蔷薇画得细腻而生动，如果吹来阵风，丁小雨觉得那花瓣都会微微拂动。而那少年呢，画得美而真实。
花和少年放在一起，不仅不会觉得突兀，或者谁抢了谁的风头。反而意外和谐。清新，温柔，安静。仿佛少年就是蔷薇花本身。
纵使丁小雨在画技上不精通，但在国外也会去各大画展和博物馆参观。一针见血的丁小雨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这幅画。
【special】
欣赏完再往下看，展示台放着油画的名字和作者。
《少年》——溪溪。
联想到忽然出现在汪大东桌上的十五万，丁小雨心中了答案。
“既然最喜欢为什么要卖掉”
“我是终极一班的一份子，自然也要出一份力。”
原来当年那份不明的来款是出自顾林溪么。
真的会有人不计较一个好名声吗。
明明性格开朗却可以做到默默无闻。透明到毕业聚会也没人提起她。
丁小雨有些读不懂顾林溪了。
“顾林溪。”他开口道，神色有些复杂。
“如果给钱的时候大家都不在场，你助人为乐也没人知道该怎么办”
“没关系呀，反正能帮到雷克斯就好啦。难道助人为乐一定要留姓名吗？”她说得理所应当好似本该如此。
“是，你说得对。”
少年看向橱窗角落的油画，“林溪，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幅画吗”
她看着丁小雨的眼眸，四周的画面逐渐模糊倒退。而眼前的人却越发清晰，微风静静的吹过路旁的香樟树。
开学季。
满园的粉色蔷薇花。
青涩的耳机少年。
”林溪”
顾林溪的睫毛一颤，眼前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容。
丁小雨耐心重复：“你为什么喜欢这幅画”
此时正值逢魔时刻，白天与黑夜正在交接虽然是台湾的九月，太阳晒在身上不燥热，经风一吹，将身上的汗渍都吹跑了。
天空的颜色是栀子和拂紫绵，温暖而瑰丽，如科幻电影最后的留白画面，无论剧情怎样曲折激烈，最终不可避免的回归到平淡的生活。
夕阳的光尘落在少年的脸庞，棕黑色的瞳孔因为折射，成了亿万年的琥珀色。而在这亿万年的奇迹的颜色里，顾林溪看见了自己。
丁小雨安静的等答案，却见顾林溪忽然转身，弯腰自顾自去看橱窗的油画。
“不告诉你～”
“因为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画中的粉蔷薇敛起了花苞。
校服衣角微动，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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