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蔡一零番外——玫瑰少年
1
推开门，“哗——”
冰冷的水浇在男孩头上。一群人从外面跑进来，“怎么样蔡一零？有没有凉快点!喜欢我们送你的礼物吗？”
“哈哈——你看他好像只落汤鸡!”
“不要太感谢我们哦。”
“一个男孩子居然喜欢粉色，让我看看是不是女的？”嘻笑中有人扯他的衣服，男孩如只发狂的小牛用角顶开墙，可人实在太多了，他被人推在地上。
为首的男生手插口袋，居高临下眈视道：“跟你好好说话走什么？给你脸了？”
男生往地上淬了道口水。
“妈的，狗东西!算什么玩意娘娘腔呸!”
在拳头和脚来临前，男生蜷缩成一团护住了自己的头。
……
男生鼻青脸肿的回到教室，因为吹干衣服，他在班导的国文课上迟到了。
班上同学低着头写自己的。
眼镜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迟到了，这节课你去走廊站着上课。”
男生乖乖点头，走到自己的课桌去拿书。打开语文书，里面涌动着花花绿绿的毛毛虫。
他吓得一抖扔掉了书，下一刻班上的男男女女哄堂大笑。
“他胆子好小哦，真的和女生一样。”
“什么跟女生一样，我看就是个变态啦。”
男生捡起书低着头往外面走。身后的嘻笑依旧没有停，直到响起班导继续讲课，发现学生打扰课堂秩序，这才用教鞭敲了敲。
“安静!你们是来学习的，心思都给我放学习上。不要像某些人一天搞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走廊的男生垂下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校园霸凌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每天。
——每天都会发生在蔡一零的身上。
只是因为他说话声音偏柔，喜欢毛绒玩具，喜欢粉色。只是因为他和男生“不一样”。
忽然走过一个马尾辫女生，蔡一零出声。
“你好。”
女生停下脚步，露出友好灿烂的笑容：“嗯，你好，怎么了吗同学？”
蔡一零：“你怕毛毛虫吗？”
女生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回答了。“不是很怕，我比较怕蛇之类的，怎么了吗？”
他双手捧出国文课本，春日的风吹掀起书页，女生看见了书上的毛毛虫。“可以帮我把它们送到花坛里吗？如果它们跟我一直待在一起……”
“会死的。”
这就是顾林溪第一次遇见蔡一零。
脸上贴满了胶布，露出的手腕青青紫紫。
那一刻，顾林溪知道了一件事——
他被霸凌了。
2
夕阳斜斜挂在天际，隐藏在云之间。逢魔时刻的光落在地上，一切都是温暖眩晕的金色。
放学路上蔡一零被人堵在教室。
同班同学怕惹火上身，铃声一打弯着腰就跑了。
即便是蔡一零以两倍的速度收拾书包，最后还是被堵在了教室。原因无它，霸凌的男生早就将门锁住了。
体育课上，对蔡一零恶作剧的头，也就是插口袋居高临下的男生——黄杰。一跃坐在蔡一零对面的桌上，“跑什么？不知道我还会过来找你吗？”
蔡一零不说话，众人将他团团围住。有人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直面黄杰。“喂!我们老大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男生下手本来就没轻没重，加上是随心所欲的霸凌，手劲就更不用说了。
蔡一零疼得五官都扭在一起了。
黄杰淡淡出声，“放开他。”
男生松手，黄杰悠哉悠哉翘起二郎腿，“喂蔡一零，想以后我们放过你可以。从这爬过去。”他指了指□□处。“从我们这爬过去，我们就放过你。”
他露出恶劣的笑容。
男生顿时嘻笑成一团，“蔡一零，你干脆就从了吧。反正这种事情你迟早会做。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
“不知道被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钻，下面会不会痒死哦。”
蔡一零低着头浑身发抖，他死死攥进手里的书包带子。见他不动，男生围上来，准备押着他强力执行。
他的手伸入课桌，蔡一零摸到了一把美工刀。
他推出刀片。
就在鱼死网破时，教室的门被剧烈敲打。
“砰砰——”
接着传来教导主任暴呵的声音，“放学不回家!一群小兔崽子在里面干什么!!把门给我打开!!”
教导主任是拓南高中的母老虎，雷厉风行，痴迷散打泰拳，外甥又是这届的拓南老大，种种叠加下来，连校长都要让她三分。
好兴致突然被打扰，黄杰不爽的啧了声，然后打开了门。一群人就这样涌了出去。
“下午好主任。”
“下午好。”
呲溜一声，人全跑没影了。
刘锐雯匆匆走上讲台，检查了下多媒体电脑。在操作一番发现没出故障，便松了一口气。“妈的，一群不省心的小兔崽子。”
蔡一零就在这场混乱中急匆匆的离开了。在楼梯口他遇见了一个人。
百褶裙，马尾辫。
是国文课见过的女生。
女生脸上满身焦急之色，“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
顷刻之间他明白过来，突然到访的教导主任是出自谁手？
见蔡一零不说话，顾林溪还以为他被欺负了。拉着他手腕往还要半个小时下班的医务室走。
在即将踏出教学楼那刻，蔡一零挣开，疾言厉色道：“少自作主张，我不需要!”
另一栋楼道里虎视眈眈的黄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顾林溪全然不顾笑着道，“你好，我是高一（一班）的顾林溪，我想和你成为好朋友。”
蔡一零攥紧书包带子，“可是，我是个变态。”
胆小鬼连触碰棉花糖都会颤抖。
你会歧视我吗？
顾林溪反问：“谁说的？”
“大家。”
在体育课上遇见蔡一零后，顾林溪有和班上同学打听过关于他的事。
蔡一零，高一（四），性别男，喜欢粉色，喜欢毛绒玩具，说话声音偏细，不爱说话，走路低着头。就因为和其他男生不一样，从开学到现在一直被不同的人霸凌。
被班上同学集体孤立，语言霸凌。
最为突出的就是高二（六班）的黄杰。经常有事没事把他堵在厕所或者某个没人的角落。
『夏知秋：有次我放学回家晚，然后就看着蔡一零晃晃悠悠出了校门，脸上身上都是血诶。』
“喜欢粉色，喜欢毛绒玩具，说话温柔，这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总把你和别人比较？和别人不一样又有什么错!”
顾林溪对这种无理取闹又无脑的霸凌气愤不已。
“蔡一零，你抬头，看着我。”
她的语气虽然有些冲，但完全没有恶意。蔡一零早在她阐述的第一段就愣住了。听见顾林溪的“命令”，男生抬起头。
顾林溪上前，然后，轻轻的拨开了他的头发。
“你的眼睛很漂亮诶，琥珀色的，像宝石一样。”
想后退的蔡一零怔了怔，他望着顾林溪的眼睛，颤动的心竟然慢慢的平缓下来。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
蔡一零见到了自己。
“蔡蔡，你知道吗？这世界上会开很多花，但没有一种花是相同的，也没有人要规定一朵玫瑰要长成茉莉。你就是你自己。”
“被霸凌根本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容不下不同于他们的你。就算全世界不喜欢你，你也要喜欢你自己。”
男生的眼睛渐渐泛红，顾林溪笑着伸出手。
“所以，以后放学可以一起回家吗蔡一零同学？”
蔡一零抓住她的手腕，别过头，“……叫我蔡蔡吧，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好的蔡蔡同学～”
“是蔡蔡。”
“好的亲爱的蔡蔡同学～”
……
3
从那天以后，顾林溪会经常问他在哪，生怕他落单了。一到午间休息，她都会敲响高一四班的门。
“你好，打扰一下，我找蔡一零同学。”
——每天。
连几乎这个词都没有用上。
每当这个时候，班上会都交头接耳。而蔡一零则扔下他们抬头挺胸走出去。
他的头发早剪了，如顾林溪所说，蔡一零有双漂亮的眼睛。班上女生偶尔望去会忍不住惊诧。
如宝石剔透。
班上同学窃窃私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蔡一零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但他们找不出原因和变化，这样的念头刚点就熄灭了。
天台没有遮挡物，那儿的风都是自由的。
蔡一零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任由风吹过脸颊。
“蔡蔡，尝尝我爸做的甜品。”顾林溪打开粉色的甜品盒，自己拿了块，然后往蔡一零嘴里塞了块。
“唔……”
“好吃吗？”
“唔。”点头。
“对了，你上次做的雪花酥我妈很喜欢哦，强烈邀请你到我们家指导。我妈可喜欢会做甜品的人了，你惨了～”
蔡一零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在女孩笑眯眯吃东西的时候，他低头看着盒子里金色蛋挞想。
家里没有蛋挞皮了。
下午放学偷偷去甜品店买好了。
4
顾林溪的人缘很好，自从她和蔡一零交朋友的事被班上同学知道后，一米八斯文的班长推了推眼镜，沉思道，“放学我们一起走吧。三个人安全走安全点。”
一个女生从试卷抬起头，“班长，算我一个哦。”
“我和溪溪也顺路，也算上我。”
男生们也围了上来，“我们也去，我就我们班上这么多人，他们敢拿欺负你们俩。”
顾林溪：“qwq大家，你们人好好哦。谢谢你们!”
夏知秋将她搂怀里，“好啦乖兔子别哭了。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嘞。”
顾林溪努力抬起头：“唔……才没有。大家，中午小卖部走起——今天的消费由顾林溪买单——”
蔡一零过来送蛋挞，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高一一班的人推着去了便利店。
“蔡一零你来了啊，正好溪溪要请客一起啊。”
蔡一零：“……”
放学，蔡一零被夹在中间走路。
肌肉王浩一把搂住他，“诶呦，蔡一零大家都是好朋友啦。来嘛，笑一个～”
蔡一零：“……”冷了一天的蛋挞还能吃吗。
5
这样惬意的日子一直进行着。蔡一零将头伸出窗外，这个位置可以看见楼下公布栏。
努力点，一定要和她一个班。
溪溪，等我。
……
忽然有一天，顾林溪消失了。
期中的数学考试她没有来。
一班不顾校纪校规全员出动。
最后，有人在反锁的储物厕所间找到了她。
顾林溪蜷缩在脏兮兮的角落，全身湿透，长发被绞短，白色短袖晕开一圈又一圈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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