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船火独明（上）
殷帝年迈昏庸，朝臣谄媚自私。自己盛年时无法让妃子有孕，到现在，最大的儿子也才不过十六。而这天下却被朝堂臣子粉饰得国泰民安，
况且皇帝也乐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朝臣们一致觉得，这就够了。
晟朝的基业摇摇欲坠。
这点，民间的百姓感受更甚。妇女们在家纺织，务农，务家，男人们在外吃，喝，女票，赌，夜不归宿。到下午才开业的行院从去年开始就全天营业，天下似乎要大乱，一片乌烟瘴气。
…………
南方的一处极乐之所让人流连忘返，
今日下朝后，一堆朝臣就在絮絮叨叨的诉说自己的见闻。
那里的女子个个娇羞水嫩，肌肤吹弹可破，歌声更是婉转勾人！所像要越说越露骨，看着迎面走来的林少师，人群一哄而散。
林少师听见后，却决定不日就和他们一同前往。
…………
林惘从凌晨被人喊醒干活到晌午，一口气也没来得及歇。听他们说，今天要来的客，可不是一般人。有当今太子的老师，有皇帝的宠臣，还有……
林惘仍然不敢懈怠，一停下来今晚就会没饭吃。
从楼上端茶送水到楼下，大堂里素衣白布的人越来越少，几个来回之后，堂中和楼层上下都被稀稀拉拉的衣着华贵的人占满了。
这些高官厚禄，名门显贵，和平日里自己见过的男人似乎不大一样。他们热衷的不是女子放浪形骸的叫声，而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折磨。
他们喜欢看着眼前人被欲望掌控，被自己掌控，被金钱掌控。有的人会拿钱引诱身下的人做出离奇惊悚的事，有的人喜欢极致粗暴的虐待，有的人喜欢细水长流的绵绵情意……
林惘如往常一样站在一个隔间门口守门。突然，一抹温热血红的液体喷洒在林惘的侧脸，林惘呆滞的用手抹了抹，眼前的双手被鲜血完全浸染，就像自己在流血一样。
林惘被吓的跪倒在地，瞧着眼前的猩红不断往后退，嘴唇颤抖，发出无声的呼喊，直到后背撞在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身上。
林楚崎看着眼前的小孩不禁失笑，这么小的孩童也要在行院干活？只不过，当他看向小孩的脸时，笑容僵在脸上。
小孩的眉眼清冽，眼神空洞，脸颊泛白，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一两分神似。男人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在意的是，朝臣果然没有说谎，绝色确实在这行院中。
男人嘴角咧起。已经开始考虑把这男孩收入府中，只要等他长大，自己就能任意享用。
站在楼下的女子也看到这一幕，疯了似的往楼上冲。客人们沉溺在床笫之间，根本对帘外之事无所察觉。
眼前的孩童被女人一把搂在怀里，女人眼神闪躲，手颤抖的在男孩身上摸索着伤痕，索性男孩毫发无损，只是面色发白，无法站立。
林楚崎好笑的看着眼前的母子，只是忽然之间，这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男人用力掰起女人的下颚，黑发被扫落，露出熟悉的面庞。男人了然，随即大笑起来。
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样子？从进门起，女人就一直在观察男人。面色凛冽，惜字如金，应付来人游刃有余，一个人独坐时一副城府极深的样子，见到美人时又一副热情爱怜的样子。
完完全全是两个人。不能让他把林惘带回去。
帘外三人，各怀心思，各有所思。
…………
林府内，来了两个不轻不重的人。
一个女子，被林少师安排在了妾房，对外宣称是林少师在南方带回来的美人；一个男童，被林少师安排在自己几个儿子的寝殿旁边，对外宣称的是路途中看到的奄奄一息的荒民，于自己有眼缘，就带回来当养子。
大家都称林少师风流，善良。
却不知母子被一拆为二，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的痛苦。
林少师的“亲生”子嗣看到寝殿最偏房里那个男孩，与父亲有些相似，确实像是有眼缘的孩子。于是，这就变成了他被加害的原罪。
每日清晨，自己枕边就会有一两只奇形怪状的昆虫，林惘吓得一脚全踩死了，结果屋子里就散发出一股恶臭。这时躲在林惘屋外的少年们就会捧腹大笑。
有时自己回到房中时，会看见一直蛇盘踞在被子上，林惘便一晚上不敢回房，在门外陪着月亮星星一夜不眠。
不出几个月，林惘身上晶莹的灵气被磨灭殆尽，林少师看到后皱了皱眉，没有训斥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帮养子解决问题。只是告诉林惘，之后会带自己入宫随行，作自己的书童，要是自己犯错，扔在他屋子里的东西可不是蛇虫那么简单了。
林惘诚惶诚恐，连声应下。
林楚崎在乎的是林惘的脸和气质，对于血脉，亲情一类的人伦常理，他完全不在乎。带林惘去沾沾皇家贵胄命脉的气味，希望他将来能在自己的床上展现出卓尔不凡的假象，然后由自己亲自打破假象。行院里那副剔透的灵气确实不适合他，没了就没了，自己□□出来的养子，自己能全然享受……
一个读书人，伦理道德被放在了最底层，反而能高居太子少师的地位，如今的朝堂，恐怕不也比他这不父不子的疯子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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