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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榻上之人


斜晖映山,暮色苍茫,毅王府内出奇的寂静。

        杨怀衍坐在林惘的寝殿前,凝视着窗边的床榻。

        自己走时,那人还迷迷糊糊的挽留自己,一下朝,人就不见了。

        全府上下被自己寻遍,周遭茶馆,书房,医馆,酒楼,自己该去找的都去找了,林惘一时间如同人间蒸发,无处寻踪。

        下人们看着毅王一刻不停歇的在城中穿梭,心道不妙。

        “毅王可真宠那个小倌啊!”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啊,毅王为了那个小倌,把林府的林公子都给气跑了!”

        “还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着林公子背着包袱出的府门!不过这林公子长得也极为出色,就是气度太小,居然被个小倌给气跑了!”

        “啊呀,是啊…………”

        杨怀衍呆怔,顾不得下人们都说了什么,拿起佩剑就往林府狂奔而去。

        再快一点,林惘或许就能安全一些……

        可是越跑,离林府越近,自己就越觉得恐惧,害怕。害怕在林府见到的结果,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好似自己被迫亲临一场生离死别的痛苦,被具象化后再从记忆中一缕一缕抽出一般,让人一遍一遍感受一撕心裂肺般的悲恸。

        大笑的林惘,悲伤的林惘,摸摸抹泪的林惘,无数个林惘组成的万花筒曾经嵌在脑海中,此刻又在淡去。

        不想这样,不可以这样。

        看着眼前被贴了封条的大门,杨怀衍疯了似的用剑乱砍,木闩被砍成两半,摇摇欲坠的大门顷刻之间变为烂木,院中萧瑟景象暴露,每处血痕都刺激着杨怀衍的双眼。

        屋顶瓦片四散,院周布满残花败柳,枯枝烂叶,屋舍坍塌,陈设全部都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臭味,往日清幽雅静的林府此时只剩一片废墟。

        “林惘?”杨怀衍试探着叫了一声,

        “林惘,我来了,我是怀衍,你出来见我好不好?”喑哑的声音里透露着不易察觉的哀求,一声一声的随着杨怀衍不断在前后院来回徘徊。

        “林惘,别躲了好不好?”

        “林惘,出来见见我。”

        “惘儿?你在对不对?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林惘……”声音从开始的疑惑,再到恐惧,再到愤怒,最后变成了一阵一阵颤抖的呓语。

        偌大的院子里,一个高大的男人四处张望,用剑在成堆的烂肉中反复拨弄。直到剑柄被鲜血染红,男人才抬头望着落日,嘴里发出疯狂的嘶吼,两行清泪徐徐落下,拂去男人脸上被尸体浸染的鲜血,沿着耳鬓勾出艳丽的红色。

        林惘找不到了。

        如果他现在还活着,没有自己的照料,他会被欺负吗?

        他会去哪里?

        哪里可以让他活着……

        这一天结束后,城中上下都传着林府有一只会吃人,还会尖叫的妖魔,

        结果次日,城中上下又都开始传毅王府里有一只让人性情大变的邪祟,丞相之女被吓得几个月都不敢出闺房。

        …………

        林惘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不过以往自己是杂役,现在自己是官-妓,还凭空多了一条罪名。

        这家行院里虽然不收小倌,可奈何林惘长的实在太漂亮了。

        彼时的林惘,还不曾从失去至亲的哀痛中剥离,脸上浮着一层浓厚的死气。无奈林惘五官极为端正,眉眼在绝望中夹杂着一丝悻然,唇珠薄凉透亮,小巧乖张,加上他本身消极的情态,不仔细看的话,恰好就是一副病美人之相。

        管教嬷嬷一眼就看透了林惘。被发配到这里的官家女子,多多少少经历都十分相似。就算他是男子,只要在外面的话头传的好,也不怕没人来看个新奇。

        况且,只要眼前的男子愿意,改改性格神情,那绝对是倾城倾国的天下第一——

        妓。

        说到底,还是行院里的人罢了。朝廷虽然开明,但到底没有男子和男子结婚的法律,民间更是以此为耻,把他捧得再高又如何?

        他再长的瑰丽华美,他也是个男人,一眼就能认出的男人。

        嬷嬷又开始纠结了。

        …………

        林惘十七岁,有了江南行院第二美的称谓,与院中头牌共居顶楼,只供隔帘欣赏,绝不和客人独处。

        一开始去行院的男子,只是好奇真的会有男人长的如同传闻中那般祸国殃民吗?大都堪堪在楼下望了一眼就匆匆离去。

        毕竟若是被人传出去自己在行院不找女人找男人,恐怕自己名声就毁了。

        可林惘在楼中呆的越久,好奇之人就越多。

        同年中秋,行院中满堂歌舞,男子沉醉在梦幻的奢靡和女子的衣香鬓影中,一个一个都丧失伦理神智,要嬷嬷开楼门,都要见一见那传言里的“第二美”。

        客说话了,嬷嬷只管收钱办事,随即就开了楼门,让林惘坐在软榻上,被杂役送出房间。

        软塌被悬挂在梁房上,随着杂役用力,软塌便被往楼的中央运去。

        榻上之人朦胧依稀,阴影中的脸颊缥缈迷蒙,只能见到一个标致的身躯和模糊的面庞逐渐浮现。此时的楼下的客人,几乎噤声一大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榻上之人。

        杂役继续施加力量,林惘之相浮出水面。

        一张恹恹的脸,一双睥睨生灵的双眼。

        眼下被薄纱笼罩,但仍可透过光亮,识得全貌一二。

        此刻,楼中上下俱寂,就连嬉笑中的女子也不由得看向了头顶,看起来也对林惘的模样十分感兴趣。

        忽然,杂役中一人失力,林惘的床榻急速下降,众人惊呼的同时接连四散,好在那人回神,一把拉住了支撑床榻的绳子。

        众人庆幸,又都不由得看向横贯在自己头上的阴影。

        眼前之人的面纱,被刚才急速降落的木榻震落,显露出完整的样貌来。

        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故而惊慌失措,没有因为楼中成百上千双眼睛的注视而面露愧色,还是那双,睥睨一切的眼睛,神情在清冷中夹杂了一丝呆滞,疏离冷漠地盯着楼下之人,似乎在用自己格格不入的气质,洗涤满院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楼下的女人有的露出嫉妒,有的露出讥讽,但大都红着脸盯着林惘,就连和林惘同住顶楼的“第一美”,看到林惘也不由心跳加速,无法回神。

        而楼下的男子,有的忙于遮住自己下身的丑态,有的看到林惘后,忍不住对身旁的女子上下其手,有的却痴痴望着榻上之人,久久不语。

        林惘心中没有波动。

        眼下的众人,和自己心中的皓月,简直云泥之别。

        为何自己没有一同与母亲死在林府呢。

        中秋过后,不仅来院里的人多了,南方的文人为林惘题的诗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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