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程悠兰
“我回来了！”&1t;/p>
无声息的说出口，掌心贴在门上，脸同样贴在冰冷的铁门上。&1t;/p>
“我......回来了，你们......好吗？”&1t;/p>
夜半时分万灯灭，唯恐惊醒梦中人。&1t;/p>
他真的很想轻轻的敲门，咚咚咚，出脆耳的空响，期盼着有人能够开门。&1t;/p>
可是，他真的不敢。&1t;/p>
一个生活在阴暗之中的人，怎会让阴暗通向光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1t;/p>
他更怕的是，飞蛾引来了狂风，吹灭烛火。&1t;/p>
家不再是当年那个三口之家，人也不再是当年上学的人，早已泾渭分明。&1t;/p>
失魂落魄下了楼，街边的路灯将天边染成橙红，像是一团火焰燃烧扩散。&1t;/p>
放肆狂笑，凄凉无助，又回到了当年无依无靠的日子，心中酸苦，几人可知。&1t;/p>
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1t;/p>
眼中泪水不争气流下，在这片星夜下，璀璨而晶莹。&1t;/p>
似乎从未有过，半夜是如此冰凉，颤抖着身子，瑟瑟抖。&1t;/p>
目光仰望上方的窗户，一片漆黑，似乎正如这个世界，没有光亮。&1t;/p>
寂静的深夜中能够清晰听清“吱吱”的声音，伴随他一路，走向房屋尽头，拐入街角。&1t;/p>
夜中独行，整条街道上只有他一人的身影，在黄色路灯下，影子拉伸很长，似从东到西，逐渐消失不见。&1t;/p>
右侧的树在这个季节中剩下了骨架，灰色干枯的枝杈摇摇欲坠，手指轻轻触碰，害怕折损，低下头从中钻过，不惊一树一花，一虫一兽。&1t;/p>
悄悄的来&1t;/p>
静静的走&1t;/p>
不留痕迹&1t;/p>
心中似放下一块儿巨石，了却了多年来的心愿，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仰望星空。&1t;/p>
“也没有什么再值得牵挂了，你们......会过的很好的。”&1t;/p>
“若有机会，会再见你们一眼；若没有，你们这一生都会衣食无忧，这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了。”&1t;/p>
“以前半个月见不到都很想你们，害怕你们离婚，害怕离家出走。成为一个离异家庭的孩子，总是想着到底跟谁呢，心中从没有害怕过，或许是因为这是不可能生事件吧。”&1t;/p>
“每次放假都要补习这个，补习那个，德智体美劳样样展，占据了玩乐的时间，真的很累啊。次次抗议都无效，被批驳而回，做一个忙碌的小蜜蜂。”&1t;/p>
“现在一想，当时真的是很轻松，无忧无虑，不需要去为了生存而努力，不需要为了活下去而厮杀，不需要为了活到最后，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在那个岛屿上消失。”&1t;/p>
手举起来，想要借助月光看个清楚，上面沾染了多少生命的鲜血，早已洗不干净，若是被抓住，枪毙都是最轻的刑罚了。&1t;/p>
“这个世上，从星期五起，就没有了叶白这个人，他的人生从那一天就被腰斩了，他已经死了。”&1t;/p>
“而我是岳风，地狱归来的岳风，一个孤魂野鬼，纵然身异处，也是因果循环的报应。杀人者，亦被人杀之。”&1t;/p>
在森茶镇从南至北，由东到西，每一条道路都走了一遍，如同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儿生着闷气，宣泄心中不满与恨意。&1t;/p>
天边的颜色逐渐明亮起来，似乎能够听到鸡鸣之声，恋恋不舍扫过这里的每一栋建筑，尽收眼底，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再无踏入的机会。&1t;/p>
拿出手机，拨打一个电话，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温柔、轻松，冰冷、漠视，令人心生畏惧，不敢与之攀谈，想要远离。&1t;/p>
“沈冥的妹妹查的如何了？”&1t;/p>
电话另一端传来欣喜的声音，“还没有查到，时间有些远，再给我一段时间。”&1t;/p>
“有没有任务？”&1t;/p>
“嗯，先让你去龙城，任务过一两天再你。”&1t;/p>
“你......这次回去......怎样？”声音有些犹豫，扭扭捏捏的。&1t;/p>
沉默，毫无回应，气氛似乎就这样凝结，十分安静。&1t;/p>
“物是人非，都不一样了......”&1t;/p>
“你没有想过看上一眼吗，一直待在分部不出来。”&1t;/p>
“他们生活很好，弟弟会代替我的位置，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不想去破坏了这一份美好。”&1t;/p>
岳风羡慕的神色道，“是啊，真好，一家三口......”&1t;/p>
“你不会感到失落吗？”&1t;/p>
电话另一端久久不语，“抱歉，若是有时间，去看一眼吧。”&1t;/p>
“好的。”&1t;/p>
收起电话，乘坐这里最早的一趟车去桑月市坐飞机，飞到了龙城，天色又黑了，仿佛他的到来就是一片黑夜，一直在暗夜中行走，不见光明。&1t;/p>
随意选取了一家鼎沸的酒吧，狂野的音乐，暗色灯光下扭动的男女，宛如一条条彼此纠缠的蛇，宣泄着欲望，压力。&1t;/p>
坐在一个观察好的位置，搜寻猎物，眼中似是冒出绿光，要在这里辨认出谁是肥美的小羊。&1t;/p>
音乐换了一次又一次，舞台上的男女临换了一波又一波，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猎物。&1t;/p>
也来过搭讪的女人，被他礼貌性打走了，谦谦的外表下藏着一头凶残的狼。&1t;/p>
“照常。”对着调酒师说道，转头冲他左侧朋友说道，“真是狮子大开口，竟敢要这么多钱。”&1t;/p>
有一些小失望，目光又聚集在舞池中央，眼中大放光彩。“唉，那可是最正点的一个了。”&1t;/p>
脑中又在臆想着，“光是那一双腿就能玩上一年。”&1t;/p>
岳风察觉到一个背影，很是不错，单一背影就能勾引起无限的遐想。曾有不少男士去过那里，全都落败而回，还以为只是单纯的等人，原来另有内情。&1t;/p>
径直走到她背后，一头乌黑的秀顺滑而下，红色长裙完美勾勒出身形，暗自的点了点头，走到她面前，“我可以坐这个位置吗？”&1t;/p>
“一百万，我跟你走。”&1t;/p>
想要坐下的身子在半空中停住一瞬，坐到了椅子上。&1t;/p>
脸上有些烦躁，焦虑，在寻觅酒吧里的人，想要从中找出什么。&1t;/p>
“姑娘不觉得，你的身价远你本身的价值吗。”&1t;/p>
在桌子上转着酒杯，杯中的酒水摇荡，似乎下一秒就有可能洒出。&1t;/p>
“你能出多少？”明媚如水的眼眸正视岳风，镇定问道。&1t;/p>
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一百万可以，五年合约。”&1t;/p>
“时间太长了，一年。”&1t;/p>
轻轻笑着，“姑娘，你莫非认为钱是这般容易挣的。”&1t;/p>
“我的青春也不值这区区的百万。”&1t;/p>
“二百万，五年，如何？”&1t;/p>
“一百万，十八个月。”&1t;/p>
岳风低头抿一口酒，“两百万，三年，如何？”&1t;/p>
红衣女子犹豫了，微咬着嘴唇说，“一百万，十八个月，不能分期。”&1t;/p>
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样的女子第一次才会有那么高价，第二次就很难再有这一半的价格了。她选择了减少时间和金钱，说明只是想快获得一大笔钱。&1t;/p>
再次泛起笑意，轻声说道，“有意思，有意思。”&1t;/p>
“如果不能分期的话，一百万就要两年。”&1t;/p>
左手摩挲着裙子，低下头去，久久不语。&1t;/p>
“我注意你很长时间了，你至今还坐在这里就是因为价格太高，导致无人问津，不是吗？”&1t;/p>
如同大灰狼在循循善诱着小白兔，“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急需一大笔钱，再迟疑，到手的机会就会被你错过去了。”&1t;/p>
一抹微笑从她的唇角蔓延开，仿佛画面定格，时间静止，听不到音乐的喧闹声，听不见人们疯狂的呐喊，芳泽无加，铅华不御。&1t;/p>
“好，不过我要先见到钱。”&1t;/p>
从怀兜里掏出一张卡，“这里有五十万，另一半，下次给你。”&1t;/p>
“我要先验证这卡里的余额。”&1t;/p>
“这附近就有银行，正好，这个地方有些吵。”&1t;/p>
岳风随她一同进去，看到她的眼神在看见余额时明亮的跳动一下，一遍又一遍查询着后面的五个零，随即，神色暗淡，退出银行卡，紧紧攥握在手中。&1t;/p>
“如果你想要后悔，现在还来的及，进入酒店之后，你应该清楚你要面临什么。”&1t;/p>
微微抬起头望向他，神色坚定不悔，充满了希望，“我考虑的很清楚。”双眼弯如弦月，浅然一笑。&1t;/p>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1t;/p>
“程悠兰。”&1t;/p>
“身份证呢，我想看一眼。”&1t;/p>
从挎的背包里翻出身份证，递给岳风。&1t;/p>
“真人比照片更漂亮，真是幸运。”&1t;/p>
“你......的名字......”&1t;/p>
“白起。”&1t;/p>
“是那个一次坑杀四十万赵军的白起？”&1t;/p>
“闻风丧胆，望之而逃。”&1t;/p>
又仔细打量一遍，“看你的年龄也就二十，在上学吗？”&1t;/p>
“是的。”&1t;/p>
“哪个大学？”&1t;/p>
“龙城大学。”&1t;/p>
“什么专业？”&1t;/p>
“经济管理学院领导力与组织管理系。”&1t;/p>
“大几了？”&1t;/p>
“大二上学期。”&1t;/p>
程悠兰就跟在岳风身后回答着他的问题，岳风看的出来，还是有些紧张，害怕，抓住她的手，她本能的回缩，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任凭他抓住。&1t;/p>
一男一女牵着手，男子如常，女子低头，中间却相隔半个人的间距，似是吵架闹别扭。&1t;/p>
来到了金碧辉煌的酒店，整齐排列着一排排车，不乏名车，轻轻握了她一下，“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1t;/p>
程悠兰深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进去吧。”&1t;/p>
惨然的笑着，在心中默默道，“这就是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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