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它叫小黑
第二日
清晨，梳洗过后的皇甫轻歌，从下人处得知，沈大知府与紫萱姑娘仍是醉酒未起。
皇甫轻歌一做客之人，也不便打扰。
眼见得要日上三竿，留了个口信，说是逛逛，顺道上个香，便独自出了门。
大街上，车水马龙，尽是喧嚣，热闹非凡。
叫卖声此起彼伏，商铺招牌旗号满布路边，买卖兴隆，络绎不绝。
看来这凤阳民生，沈大知府治理的，还尚且不错。
虽然青州内可以算得上是群狼环伺，恶意不绝，且朝野板荡，地方征伐不止，但也没必要因噎废食，让人弄得整日提心吊胆、人心惶惶。
毕竟，百姓还是要生活下去的。
身后跟了条鬼鬼祟祟的尾巴，皇甫轻歌是知道的。
看其举止，怕是军伍中人。
而在凤阳，能如此不掩痕迹的，从知府府宅就一路跟着，除了都督府的人，还能有谁，敢冒着同时得罪知府与少都督两人的风险，私调行伍之人，来跟踪知府贵客？
不过这少都督，还真没啥出息，连个暗卫死士什么的都没有。
派个什么行伍探子。
又或者，已经懒得再做遮掩，欲要与知府撕破脸皮了？
不过皇甫轻歌也不甚在意，只要不耽误他就成了。
真要是不知好歹，轻轻松松连他背后的主子一起灰灰了。
皇甫轻歌也难得享受着热闹氛围，悠然漫步闲逛，时不时买个仨瓜俩枣解解馋。
其实以皇甫轻歌的道行，早已达到餐风饮露的能耐，无需酒菜吃食果腹。
不过他仍是常常为了口腹之欲，流连酒楼饭庄。
在路边用过炊饼，正思虑着午饭在哪儿着落。
闲庭信步间，却见远处曲折偏僻的巷弄里，一抹熟悉而香艳的薄衫背影，正背对着他蹲着，不知在做着什么勾当。
看背影，当是丽姬无疑。
好奇之下，皇甫轻歌决定凑上前去瞧瞧，这女人一个人，不知又有什么幺蛾子？
待到他悄无声息的来到近处，却见丽姬蹲着，正在细心的给一只受伤的土狗包扎着。
土狗全身黄毛，瘦骨如柴，稍显丑陋。
身上黄毛尽是血迹斑斑，有皮肉翻卷的新伤，也有已然结痂掉毛的旧伤。
显然是久被虐待。
眼神中带着怯怯、警惕，也还有感恩。
尾巴不时摇摆，舔弄清嗅着正在给自己小心翼翼包扎、清理的玉手。
丽姬也没有表现得丝毫不耐烦，反而耐着性子，轻声安抚，煞是温柔。
皇甫轻歌在背后看着有趣，没有显现踪迹打扰。
直到包扎完毕，皇甫轻歌这才煞风景的突兀出声道：“想不到姑娘，其实还是蛮善良的呢？”
“谁？！”
“汪汪！”
丽姬猝不及防间，突然听到背后有声，惊得瞬间运起身法，极飘向一旁，摆开防御架势。
待到看清来人是皇甫轻歌，心头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看了眼同样戒备起来的土狗，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看来，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刚才善意的举动。
“原来是皇甫公子，奴家见过公子。”丽姬柔媚一礼。
“嗯。”
皇甫轻歌淡然一笑，看着土狗，缓缓蹲下身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然后轻轻伸手，像是要抚摸土狗的头。
一旁已经恢复媚态的丽姬，心中一阵哼哼，咬断手才好！
可惜，丽姬要失望了。
那黄毛土狗虽然还在哼哧警惕，却也没有激烈反抗皇甫轻歌抚摸的意图，一点一点，直到整个大手都摸着了脑袋。
“你是如何做到的？”丽姬一愣，她都是费了些力气才靠近的，不由得疑惑问道。
“狗是有灵性的，善良的人，自然能分辨，允许靠近。”皇甫轻歌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
丽姬对以白眼，诱人十足。
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呢吧？
看着女人的媚态，皇甫轻歌故作好奇的道：“唉？你说，刚才好像看到你也能靠近它呢？”
“那是……那是因为，因为它刚才倒在地上，没了力气！”丽姬一滞，呐呐了两句。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媚笑着试探道：“不知公子怎会在此处，难道是……是尾随丽姬而来？”
说完，还似模似样地瞄了安静偏僻的巷弄一眼，摆出了一副无助羔羊般，警惕慌乱的诱人模样。
衣裳半露，娇弱无力的退靠墙上，风情万种，欲拒还迎。
皇甫轻歌视若无睹，继续摸着土狗，不知意味的复述道：
“倒地上没力气了，就能接近啊？嗯，以后得找条狗试试看。”
丽姬咬着红唇，眼神愤愤，几欲抓狂。
这人，干嘛一直揪着这事儿不放，这么个美人在旁，都没反应。
真真不是个男人！
“唉？对了，这是你包扎的？”皇甫轻歌看着布条包扎成蝴蝶结的样子，稀奇一笑。
继续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被人诋毁。
丽姬放弃了，不看皇甫轻歌，扭头瞅向一边。
也不妩媚了，木着个脸，就不吭声。
“这人，笑得如此难看，若不是怼不过，定要让他大脸着地，尽情摩擦！”丽姬愤愤。
皇甫轻歌见对方如此失礼，不在意的笑了笑。
起身看着貌似在赌气的丽姬，轻声道：“别装了，心狠手辣的女人，怎会如此受不得打击？”
丽姬闻言，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皇甫轻歌，手捧丰盈的胸口，委屈巴巴道：
“公子先前还逗弄奴家，说奴家善良，怎地一转眼，就是奴家心狠手辣了？”
一副伤心欲绝，被负心人欺负了又不敢言怒的可怜模样儿，甚是让人火大，恨不能拥入怀中好好疼爱。
不过皇甫轻歌除外，破坏气氛起来，也是小能手。
只见得，他避而不答，又缓缓蹲了下来，摸着土狗的脑袋，煞有其事的自顾自道：
“看它样子，应当是被抛弃了，不如取个新名字吧。”
“嗯……这浑身黄毛的，不如就叫小黑怎么样？”
“嗯，就叫小黑了，高不高兴啊小黑？小黑你有新名字了。”皇甫轻歌揉了揉狗脸。
小黑？
这是黄狗！！！
丽姬嘴角抽抽，差点咆哮出口来。
再者说，你从哪儿看出来它已经被抛弃了的？
就算抛弃了，轮得到你取名字啊？
取就取了，还特么个黄毛狗，叫小黑？
当真以为老娘眼瞎啊？！
“嗯？不对！”
丽姬突然想到什么，反应过来，心头直跳。
“自己情绪反应，不对！”
想她经历多少残忍折磨，酷烈训练，苟活至今，早逼得抛弃了不必要的七情六欲。
克制自身脾气秉性，是一条狗最基本的要求与能力。
早就心如止水，不为外物所动，怎会如此作态？
她确定自己并未喜欢上眼前之人，毕竟她虽然只是主人养的爱奴，见惯了各种龌龊肮脏，饱受不为人知的凌辱。
但是若说比眼前之人更出色的书生，她也见识过不少，也没多少感觉。
因为她早已看透这个世界的丑陋，无论这些男人，人前再是光鲜，背后也会有让人作呕不堪的姿态。
她已然麻木，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复仇。
而现在，怎会没两句，心态便开始不断变换波动？！
“还是被现了吗？”皇甫轻歌心中一叹，暗中收起了运转的法力。
终究是陷的太深，心有死志，不是那么容易引导的。
不过，这女人身上，似乎有别的外道之人，下的手段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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