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宰羊
待到陈屠夫匆匆赶到后院儿，先是看见一帮六神无主的伙计举着灯笼，围成一堆，踌躇不定的样子。随后又是自院儿里，传来几声羊叫。
陈屠夫心头一跳，莫名不安。
按规矩，今儿的羊，不是应该都要杀完了的吗？
不是要等明儿清早，才会6续有活羊送过来吗？
眉头一皱，迟疑了下，陈屠夫还是分开了挡在面前的众人，举着灯笼走进去。
定眼一瞧，嚯！
好几百头膘肥体壮的肥羊正在院子里头趴着呢！
正在陈屠夫愣神间，旁边一名伙计壮着胆子过来，打着牙颤，磕磕碰碰的说道：“掌柜的！明明……晚饭前，羊就宰光了的，明明……”
“可一入夜，这羊……这羊……突然就冒出来了！”
“什么！”
陈屠夫闻言心神巨震，霍然转身，死死盯着伙计。身上多年磨练的杀意不由自主的迸而出，骇得伙计仓皇后退，和一众伙计挤成一堆。
“突然，就冒出来了？！”陈屠夫眼皮直跳。
手下的这帮伙计，也是有着几分把式在身的，平时有他的指点，等闲不能近身。遑论将几百只羊，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赶进来？！
心思电转，陈屠夫想到了各种可能。
直到他莫名回想到之前，那个奇异的梦。
“不会是……”
“怎么可能！”
陈屠夫瞬间在心头否定了自己某个荒唐的想法。
定是自己吃醉了酒，还没醒呢。
晃了晃头，再转身，看着黑夜中趴伏着的羊群，陈屠夫却又脸色阴晴不定。
但如果，梦里面那老倌儿，说的是真的呢？
可是，要真是有鬼神妖魔，何以当初他满门被灭的时候又不出现？
为何？！
一时间，陈屠夫也陷入了楞然。
后院儿随之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身后的伙计们屏息凝神的，不敢出一声，院子里面的羊群，此刻突然也诡异的没了一丝声响。
终于，神色挣扎的陈屠夫咬了咬牙，心头一横，转头对着伙计们吩咐道：“去把吃饭的家伙什儿，都拿过来！”
“啊？”一众伙计仍在懵圈状态。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暴喝一声后，陈屠夫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羊群，咬着牙，继续一字一句的道：“今儿晚上，爷就教教你们真正的看家手艺，让你们瞧瞧，痛苦到何等程度的羊，死了以后肉才好吃！”
“啊？！是……是……”伙计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争抢着去拿工具器械了。
后院儿瞬间再次变得寂静。
羊群间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陈屠夫也静静地站着，一声不吭。
直到悉悉索索的碰撞声传来，伙计们利索的搬来了家伙什儿，摆好了案台，点上了蜡烛，将后院照得通明。
只是他们面上既有兴奋，也有疑惑。
掌柜的怎么突然就想传授看家本事了？
而且，这突然出现的羊，到底怎么回事？
掌柜的怎地问也不问，就要杀了？如果这是哪个腌攒的同行故意布的局子可怎生是好？
陈屠夫却是浑然没了去理会伙计们想法的心思，寒着脸，认真挑了把顺手的刀子，青筋隆起的一步步坚定的向着羊群走去。
眼中幽光迸射，择人欲噬。
我不管是否真有鬼神，
我也不管是否是算计，
灭门之仇，我一定要报！
如果是算计，
我也认了！
如果真有什么鬼神，
我，
也认了！
……
伙计们觉得，今晚经历的一切，恐怕是一生都要难忘了。
先是后院儿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群羊，还是安静趴伏着的。
之后掌柜的下来看过后，竟然就决定给杀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草率决定。
可更诡异的，还在后头。
那些羊，掌柜的居然没让他们用手段先制住，而是任由羊群趴伏着，然后一个个的杀。
偏生杀的时候，旁边的羊，竟然没有丝毫躁动，即便正在杀的那只羊突然就开始凄厉的叫起来。
周边的羊群，仍似是仿若未闻一般，一动不动。
而且……
特娘的，那只最肥壮的羊，杀到它时，居然前肢给跪下了！
跪下了！
还特娘的流了泪！
真是……
而且明明有惨叫阵阵，可屠宰场却没被人砸门诉斥扰民！
总之，数百头羊，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耗费了好几个时辰，方才宰杀完全。
若不是信任自家掌柜的，若不是每个人都见惯了血腥，多少有些煞气壮胆，如此诡异的事情，怕是早就有人溜之大吉了。
所幸，天明前总算是完成了，掌柜的也没纠缠着让大家伙儿给先收拾干净，只是随意冲了下地面，满地的家伙什都没去归拢，掌柜的便驱散着大伙儿各自回去睡了。
至于掌柜的自己，疲惫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也不顾地上流血遍地，羊肉腥味儿乱飘，靠着根柱子，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陈屠夫似乎感觉，有个人叫了他几声，只是他累着了，没听清。
好像那人，说是他婆娘，是特地来告诉他大仇已经得报，家人们在下面都过得挺好的，让他不必挂怀，要好好活着。
……
清晨
伙计哈欠连天，睡眼惺忪的来到后院，见着掌柜的独自靠着柱子睡得香甜，挠了挠后脑勺，放轻了脚步，悄悄转身走了回去。
难得见到一回掌柜的睡觉是笑着的。
只是他有些疑惑，明明记得昨儿晚饭前，大家伙已经把后院儿地上的血迹，给清洗干净了的啊？
怎地还有如此多啊？
还有那些院子里搁着的家伙什，昨儿饭前不是都收起来归拢好了吗？
怎地散的到处都是？
还有，掌柜的不是昨儿晌午的时候，吃醉了吗？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有屋不睡，睡在空旷的院子里头？
难道家伙什儿是掌柜的搬出来的？
嘶，头有些疼。
奇怪……
……
在秣陵府西北方向，距虞城估摸有三十来里远的地界，有着一条蜿蜒起伏，绵延不绝的青山山脉。
山上树木繁茂，荆棘遍地，山石耸立其间，高低起伏不定，其内常有狼嚎兽吼传出，毒蛇猛虎更是不绝。
更甚者，传言山林中偶有山精鬼魅出没，捕食落单百姓。
凡此种种，使得附近鲜有村落人烟，山中也是了无人迹，便是连经验丰富的老猎户，也不愿意在此狩猎。
而此刻，林子中却站立着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样貌俊秀，身姿挺拔，卓尔不群，正是皇甫轻歌。
下午晚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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